他说:“青州之行,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简单的避暑。”
“他想通过我引出你,引出灵族,引出背后的阴谋。”
发带被一阵狂风吹乱,缠绕着漆黑的发丝,上面的金线闪着月色的华泽,秋景和仰起头,叹息道: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陛下心机之深,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楚瑜走到秋景和身边,摇头道:
“他或许并不能料到我失忆,也不能提前预知到当日万蛊盆中发生的事情,但他肯定知道大长老会因我出面。我总觉得,我应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暴露出灵族的身份了。”
“.........你说,他到底是真的想为我好,还是只是想达到他的目的?”
秋景和此刻都有些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了:
“我对他而言,到底是一枚可以随时放弃的棋子,还是.......”
“陛下若是对您全无感情,就不会让我回来了。”
楚瑜道:“他达到目的之后,只需要暗地里威胁大长老,拿到名单,最后将青州的灵族尽数屠尽杀光即可,这样便永无后患。又何必大费周折,冒着被皇室宗亲指摘、冒着被灵族也许仍有异心的风险,让你娶我。”
“若他对你毫无父子之情,这份名单,便不是由你交给他,而是他自己拿了。”
楚瑜从身后抱住秋景和,轻声道:
“这份名单,是我的嫁妆,也是你重塑朝纲的第一步。”
毕竟这份名单上写着的几个朝臣都身负灵族血脉,如果秋景和能私下里结交,说不定会逐步丰满自身的羽翼。
“.........”秋景和闭了闭眼,随即哑声道:
“我知道了。”
“父皇的意思........我知道了。”
秋景和私下里见大长老的事情,秋君药并不知情。
他和引鸳滚了一天的床单,这个人累的不行,引鸳睡醒了还能跑能跳能批折子,甚至能夹着他的东西面不改色地上朝,但他愣是一根手指也不想动,活活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勉强爬起来。
引鸳拿着大补的参汤喂他,一边喂一边整个人笑的花枝乱颤,引得秋君药恼羞成怒地将他复又扑倒,结果完事之后——
又再床上躺了三天。
他的身体不济,本来就不适合纵欲,秋景和来看他时,他都不好意思是说自己是草人草累了,所以一连在床上躺了六天。
因为婚期将近,秋景和在宫里往来也频繁了些,顺带向秋君药呈上了那个名单。
秋君药却没有把那个名单放在心上,扫了一眼后便又将名单交给了秋景和,问秋景和是什么想法。
“儿臣认为,灵族在他国的耳目可不用撤回,或可为大端所用。”
秋景和道:“毕竟燕秦、夜楚、和北戎都曾被大端的铁骑倾踏过,他们三国的几座城池复还被大端所占领,不知道他们哪一天就缓过来,举兵进攻大端。”
“而且大端这几年,一直由引氏把控朝政,虽然引氏并非奸臣乱党,但因无人挟制,在其影响下,重文轻武的风气已经存在十余年,朝内能用的将领已经年迈或者去世,可用之才甚少,虽然国力尚在,但.......”
秋景和顿了顿,看了秋君药一眼,又垂下眼皮,没有往下说下去。
“........”秋君药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片刻后才悄然睁眼:
“过几日,你去见你大哥一面,让他把他这几日推行改革的成效拿过来给朕看看。”
秋君药说:“朕不要看废话空话好话,朕要看实话。”
“是。”
秋君药被秋景和扶着起身。他走到书桌前,伸出指尖,在那份名单上指了指:
“这份名单上,有几个灵族的武将士兵。他们在皇爷爷进攻灵族的时候,打仗勇猛,可惜灵国国力衰微,就凭他们,也难抵灵国覆灭的大势。归顺大端后,他们被编入朝廷军队,因为外族身份,他们的职位十分低微,屡屡受到打压,一贬再贬,郁郁不得志。朕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怀有异心还是已经归顺,你让楚瑜代朕去一趟,务必说动他们为朕所用。”
秋景和一怔,随即狐疑道:“父皇要启用外族兵将?”
虽然大端和灵族现已逐渐融合,但让外族的兵将掌握一定军权,实在是太过危险。
秋君药闻言,掀起眼皮看了秋景和一眼,揣手笑道:
“和儿。”
他说:“你要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启用,就不能一面怀疑他们,一面又想用他们。”
秋君药说:“这朝政的格局,终究是要变一变。”
“.......是。”即使心有疑虑,但秋景和还是应下:“儿臣知道了。”
“好了,不说这事了,你的婚礼筹备的如何了?”
秋君药又话锋一转,带着笑意打趣道:
“你母后这几日为你忙前忙后,在婚礼上,你得好好感谢他,多敬他几杯酒。”
“是。”秋景和脸红:“母后这几日实在是对儿臣的婚事过于上心,儿臣是在汗颜。”
秋君药揣着手哼笑一声,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