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无力也莫过于此了吧。
“你对我有种情绪依赖是吗?”沈离退一小步,和他有点距离才重新蹲下身去直视着他,“个别精障碍会如此,所以你很在意我的行为,想法,乃至任何一点不合意,情绪就会扑涌。”
“陆长鹤。”见面之后,第一次,那么温和地喊他名字,“我不能是你的情绪依赖,不能是你的药,我们这辈子都不能有关系了。”
她不想做一个会牵扯他情绪的人,不想和他纠葛不清,不想陷入那种同样无力无奈的境地。
“算我求你可以吗?”
“放过我。”
她认为,这是给他们这段感情最好的结果。
陆长鹤直勾勾看进她凉薄的眼里,噤声不语,好一阵,忽而抬手,抓上她的肩膀,使劲往下一摁。
扑通一声,沈离重心失衡跪趴在他身前,上身前倾,几乎扑在他怀中,被他一身潮湿浸染。
放下?
他思考这两个字。
年年复年年,日日复夜夜。
从没有一刻放下过。
他期待与她再次相见,他期待顶峰之时可以拉她站在自己身边,然后骄傲地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爱人,是他的一辈子。
他不管什么狗屁阶级,他就站在这个高位,他要让所有流言闭嘴。
他把所有都算好了。
独独没算到,她不肯为他回头。
“沈离。”陆长鹤压制着她,让她无法挣脱这个姿势的尴尬,也半点不能逃离他气息的包裹,“老子连让你难过内疚都舍不得,你句句都要往我心上剐。”
“?”沈离还没惊讶片刻的眼,听到这里,迷茫一瞬。
“你以为这么多年,是我想的吗?”
“你以为,我tm过的是什么好日子?!”
他眼尾泛出热泪,流淌进心底,无助的眼将满心痛苦挤作一团,声音愈发激烈,“你以为我发什么经把你推开!”
“我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他好像终于忍不住了。
他想不管不顾告诉她所有,他想让她心疼一下他。
他要她痛苦,痛苦地重新爱他。
可他又不舍得她痛苦。
难忍的,如洪水扑涌的情绪堵塞着胸口,憋闷得要让他窒息。
几声震吼将她吼愣,她眼茫然在他面容间打转。
陆长鹤才缓缓反应过来似的,泪水混着雨水打湿面庞,颤着手附上她半边小脸,垂下头时,湿润的刘海遮挡住视线,将他难堪的苦色遮住,一阵阵哽咽沙哑着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吼你,我他妈有病、我经……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沈离在他怀里不会挣扎了,盯住他情每一丝异样,反复思考他突如其来,没有头尾的话。
关于从前,关于他们分开的契机,其实她早就猜想过另外的可能,但那天他的行为,谈吐,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颠覆她的猜想,让她相信——是的,这就是一个混蛋。
可是真的是另外的可能吗?
她应该相信什么呢?
陆长鹤没有再给她任何一个字的回答,就好像只是情绪失控后的胡话,整个人如同活在梦里,松开她,站起身来,也不怕着凉,迈着步子直往门外走。
这本也不是他常住的地方,他费尽心机来到她身边,浑身解数都用上,最后发现他们之间隔着的远不止于此。
他精有问题,他是一个随时会失控的情绪体,像今天这样,他会疯到让沈离来伤害自己,把她吓得要哭出来,他无法控制自己还会干出什么惹她讨厌的事。
他就是个精病。
灾祸。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让沈离来接受他?
接受一个精病吗?然后承受一些无妄之灾。
他不可以这么自私,他的兔子分明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没必要跟一个精病纠缠不清。
陆长鹤好像终于在这一点上想通了,他爱她,更爱她展颜欢笑,而不是痛苦为难。
男人离开后许久,房间灯光大亮,但空空荡荡,无声无息,孤寂一片。
沈离征在原地,身子软着一时站不起,脑子里更是乱七八糟。
那个混蛋,到底在没头没尾说些什么?
立冬之后,很多压箱底的厚衣服才拿出来,积了太久,沈离索性全都扔洗衣机过了一遍。
晾晒在阳台,挂了一排。
到这里才察觉,已经好些时候没见过狸猫了,隔壁的人没见过,猫也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