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么想看沈然哭泣无助的样子,就像四年前沈然想跳楼时那样。
沈然越绝望,她越快乐。
“我妈只生了我一个,你这样下贱的物种,不配有姐妹。”沈然甩掉沈夕柔的手。
“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沈然知道沈夕柔来到医院,肯定是不怀好意。
沈夕柔也不恼,依然柔声细语的,“都是一家人,爸让我来找你,马总那边还要你去通融,他要是再不肯跟爸合作,爸一生气,保不齐会说点儿什么。
然然,你现在的老公也是院长呢,他也许不介意你十八岁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睡了,可他要是知道你四年前……我想院长夫人的名誉也很重要的。
我来是为了你好,爸要是真生气了,我们谁也拦不住他。”
“滚。”沈然对她的威胁,只有一个字。
沈夕柔摆摆手:“那我先走了,爸说今晚等不到好消息,明天就上医院见邵院长。”
沈然不理沈夕柔,回屋关上门后,无力地倚到墙边,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四年前的往事清晰如昨日,历历在目。
五年前的成人礼上,她与人发生关系后,不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秦云秀带着她悄悄去流产,医生却说沈然体质特殊,流产有生命危险,而且会终生不孕。
当时沈渐远还没有露出真面目,以沈家的实力养一个小孩子不成问题,秦云秀为了女儿的身体考虑,决定让沈然生下这个孩子。
沈然也舍不得肚子里的小宝宝,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她躲到乡下,避人耳目待产。
就在预产期的前几天,沈渐远突然发难,向秦云秀提出离婚,并且以沈然的名誉要挟,逼秦云秀净身出户。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秦云秀分身乏术,在公司与沈渐远谈判,而沈然提前破水,独自一人在条件简陋的乡诊所准备生产。
她记得当时疼得昏了过去,中间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等她醒来以后,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黑暗潮湿的房间里,肚子是空的,身边什么也没有。
她忍着巨痛下地,几乎是爬到了走廊里,医生用冰冷的声音告诉她,是个女婴死胎,处理了,要是她想看,还在垃圾桶里。
沈然没有勇气去看,哭倒在走廊里,没有一个人理她,后来她爬上走廊的窗户想一了百了,最后终是选择痛苦地活着。
她万万没想到,在她最耻辱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赵玫母女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不知多开心。
她们那一刻出现在诊所里,就是为了羞辱她吧,如今她们又拿这件事来威胁她,沈然以前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现在虽然心理强大了,可她毕竟结了婚,是邵庭陌的妻子,是霖霖的妈妈。
更何况以盛家的名望,她的事情若传出去,一定是地震级别的大新闻。
爷爷对她那么好,婆婆还把家传之宝给了她,虽然三年后将是陌路人,这三年,沈然不想因为自己给盛家带去麻烦。
靠在冰冷的墙上,沈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离开诊室的沈夕柔,走到楼梯的拐角处,突然被一个衣着高级的年轻女人拦住:“你刚才跟沈然拉拉扯扯,你们是什么关系?”
第三十八章 他有苦衷
往事像锋利的刀子,割开了沈然尘封的记忆。
或者说那段记忆从来没有被尘封,每一天都将沈然的心啃噬得鲜血淋漓。
她已经麻木,忘了疼,也忘了喜怒哀乐,行尸走肉地活着,像个提线木偶。
沈然恨,恨自己的愚蠢,沈夕柔就像一条潜伏的毒蛇,一直在她身边吐着信子,她却毫无察觉,那时候的她,怎么那么傻。
她记得沈夕柔经常和她撞衫,同学问起,沈夕柔就会装可怜的说是地摊上的山寨货,现在回想,那是沈夕柔对她故意的挑衅与羞辱。
沈然也恨自己的无情,她怀孕时,对肚子里的小宝宝感情复杂,一会儿当成自己最疼的孩儿喜欢,一会儿想到是侵犯她的人的种,又巴不得这个孩子消失。
她一次也没有去产检,潜意识里希望自动流产,她不想面对自己挫败的人生。
宝宝是不是听到了她的怨言,所以才放弃来到这世上的权利,因为没有人喜欢她?
这孩子在世上的最后一程,是躺在冰冷的垃圾桶里,而她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更没有找个好地方,好好地把这个小生命埋了。
她不知道那孩子的模样有没有一点像她,妈说她小时候可好看了,如果像她,是不是也是个漂亮的宝宝?
她是多么冷漠自私没人性,和沈渐远一样,她不是人。
沈然不知自己缩在墙角哭了多久,门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时她才清醒,一抹脸上全是泪,连胸前都湿透了。
连忙戴起口罩,又把长发放下来遮住眼睛,沈然开门,王主任递给她一份资料:“我这有点事,你去找院长签字,午饭前给我。”
马上要午休,沈然洗了把脸,化妆掩盖住红肿的眼睛,戴着口罩去了院长办公室。
敲门进去,就听到杨浩在骂:“陌少,沈行长那个死胖子可真会见风使舵啊,你在盛家时他愿意当你的一条狗,现在你从盛家出来,这两千万的贷款明明手续合法,他就是不放款。”
“他不贷,想别的办法,沈……医生,有什么事?”邵庭陌抬头看到沈然。
“麻烦您签字。”沈然将文件放到邵庭陌的桌子上。
邵庭陌没有看文件,却一直盯着沈然:“你的声音怎么哑了?”
“没事。”沈然后退几步,不想让邵庭陌看到她的眼睛。
“是不是上午累到了,听说找你的病患不少。”邵庭陌没再追问,低头审阅文件。
杨浩偷偷翻了个大白眼,医院里几十位医生,没听邵庭陌提过谁会累,还“听说”?怕不是鬼鬼祟祟地查了沈医生的诊疗记录吧。
沈然签完字要走,邵庭陌喊住她:“中午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