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黑色吉普似乎听到了什么,缓缓倒了回来。
车窗打开,露出傅晋寒那张冰块脸:“上车。”
傅晋寒把人带回了家,果然如姜安所料,屋子被打扫的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姜安满意的坐在沙发上,然后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三点,一,凶手不止一个人,二,凶手和死者之间肯定认识并且很熟,三,凶手一定不会打高尔夫球,所以你们不用浪费时间在高尔夫球场上找人。”
傅晋寒不紧不慢的烧水,并没有着急接姜安的话,而是等水烧开后,倒了两杯热水。
姜安把热水推过去,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朝对面的人晃了晃,“谢谢,我自己有。”
傅晋寒看向她手里长着兔子耳朵的保温杯,视线慢慢平移到那张稚嫩的脸上,“那十八刀刀口杂乱,刺入不深,和凶手残忍冷静的作风不一,不难看出有协同作案的可能。死者体型健壮,临死前却没有任何反击和防备行为,为什么?从烧毁车辆后提取的衣物残留可以看出死者当天穿的是西装,他要见谁?谁值得他特意换上平常从来不穿的正装?然而不管是谁,都只能是凶手相识的人。”
傅晋寒微微后仰,姿态闲散:“你的推理我们可以从证物上直接确认,所以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够协助我们破案?”
姜安听出来他在协助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里是淡薄的轻漫。
“那第三点呢?”姜安反问。
傅晋寒说:“现在你可以说一下你的第三点,它的结论能让我判断你有没有资格来刑侦大队。”
这个男人让姜安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却也让她提起足够大的兴趣。
她缓缓开口:“第三点,打高尔夫的人习惯朝上挥杆,而我那天看到的照片伤口是平移的,也就是说凶手挥杆的动作和手臂持平。”
“就像这样。”姜安做了一个示范动作,“但如果是一个经常打高尔夫球的,那他一定是从下往上,死者后脑的伤口应该是在现在伤口向上三公分的位置。”
傅晋寒:“姿势说明不了什么。”
“不。”姜安解释:“我要跟你说的不是姿势问题,是习惯。一个人的习惯是潜意识的,不会轻易改变,就算杀人也一样,就好像一个杀人犯是左撇子,他会在杀人的时候用右手拿刀杀人吗?”
“不管他用左手还是右手,他都买得起那把刀。”
“是,高尔夫球杆价值不菲,凶手一定收入很高,是个上流人士。李湛是个粗人,学都没上过,他会在什么情况下认识一个上流人士?又会在面对什么样的人时才会让他换上正装去见面。我认为,一个在办卡一年才需要700块钱的健身房当健身教练的人应该是认识不到什么上层社会的人吧?”
傅晋寒眯起眼,立即给包子打电话。
那边包子刚从警局出来,“怎么了老大?我这刚整理完资料。”
傅晋寒:“查一下李湛在做健身教练之前是干什么的。”
“好,我马上查。”包子又说:“姜安电脑的入侵p查到了,是一个境外p。”
傅晋寒皱眉,“境外?”
包子:“嗯,而且技术人员追踪到这个p之后发现对方又迅速换了地址,也就是说对方利用了漏洞随意篡改了p。”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是:p的线索断了。
姜安打开保温杯仰头喝了一口,脖子上细腻的肌肤滚起了一条曲线,傅晋寒淡淡扫过,将电话挂断。
“回到我们之前的问题。”姜安说:“凶手不打高尔夫为什么会选择高尔夫球杆打晕死者呢。”
傅晋寒眯了眯眼,“栽赃嫁祸。”
姜安歪头笑了笑,“这个只是暂时的猜想,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凶手虽然不打高尔夫但平常可以接触到这类东西,杀人之前随手从别的地方拿了一个。”
“不。”傅晋寒沉声道:“凶手每一步都很缜密,杀人手法复制了你的小说,唯独换了高尔夫球杆,这不合常理。”
姜安惊的看了傅晋寒一眼:“你知道你刚刚说的叫什么吗?在心理学上来说,已经是推理的范畴了。”
傅晋寒冷冷道:“这是基于证物之上合理的质疑。”
姜安:“……”
第章 木偶人0
姜安忽然放松下来,她靠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看傅晋寒,灯光打在他硬朗的五官上,窗外的天色依旧昏暗。
姜安发现傅晋寒五官非常深邃,尤其是眉骨那里,整张脸给人的观感就是一个字:帅。
大概是她的眼太过炽烈,傅晋寒双手抱胸,眉头拧成的川字显示他此刻颇有些不耐烦。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根出来夹在指尖,但没点燃。
姜安自动无视了他眉宇间的不悦,露出两颗小虎牙,“你以前当过兵吧。”
这个问题实在突然,傅晋寒原本不耐的色顿时变得沉冷,片刻后他又恢复了之前慵懒闲散的姿态,反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姜安学着他的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字一句地说:“你每次站立的时候背脊都会不自觉挺直,你的房间整理的一丝不苟,办公桌文件按时间顺序摆放,这是军人常年养成的习惯。当然你也可以说是强迫症一类,但你在其他地方很明显没有这种症状。而且你手腕上戴的手表是军用表,一般只有部队统一发放,此外你还戴了一颗子弹项链,这是真的弹壳对吧,我猜你把它戴在身上应该是具有一定意义的。”
她像是在自问自答:“什么意义会让市傅家的长孙跑来南城这小地方当个小警察呢?情人,战友?以你的家世退役后有更好的选择,哪怕是来南城也不一定只能当刑警,那你选择刑警的理由是什么呢?是要查案吧。往前追溯二十年,南城发生的大案小案,悬而未破震惊全国的只有2年前‘日落黄昏’特大连环杀人案。”
姜安看着面色冰冷如水的人,缓慢而温吞地说:“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警察叔叔。”
就在姜安以为对方会因为她这些挑衅的发言而震怒的时候,对方却只是淡淡笑了下,似乎对她的推理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很好,在你的故事里,我是一个什么角色。”
姜安想了想,说:“大概是……乐于助人的好警察?”
炎夏进入六月,树梢间蝉鸣叫了一夜,不知疲倦。
姜安第二天一大早就蹭了傅晋寒的车去了市局。
昨晚两人的谈话以不算愉快的方式结束,傅晋寒让她睡了卧室,自己则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躺在陌生的床上,姜安意外的睡得挺好。
到了市局,傅晋寒就把她撇下了,姜安自己找到张局的办公室,姜浅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