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眸,瞥了一眼窗外飘落的雪花。
因在年前,前往云觉寺上香的游客络绎不绝,路上堆积的白雪已经被行人或马车踏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雪中山路难行,可他觉得通往宣华心中的路更难行。
纯懿贵妃病逝后,她在梁帝面前提出为亡母守孝三年,不行婚嫁大礼。
圣上最是宠爱纯懿贵妃,见她孝心至纯,如何能够不答应。
也曾问过裴砚止的意见,毕竟镇国公夫妇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梁帝既想全了自己女儿的心愿,又不能不顾忌着镇国公府的香火。
母亲曾劝过他,没得为了一个公主,不为将来子嗣考虑。
父亲也曾语重心长的告诫他,圣上一边忌惮着镇国公府,一边却又不得不依仗着国公府,尚公主,实在不是好的选择。
边境的战事什么时候结束,手中的兵权便要什么时候交出来。
天子之心难测,像是一把悬在世家心上的刀,就看这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落在哪里,落得深不深。
更何况皇家女婿难为,原本不过忍着些边境的风霜雨雪,如今却要两边奔波。
他的眼落在宣华身上,带着些许无奈,叹了口气。
直到马车行至云觉寺脚下,二人一路默默无言。
阿晋将马车停下来,茶芷撩开帘子正准备扶公主下车,却见裴砚止的眼唬过来,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阿晋过来将人拉走。
将马鞭丢给茶芷,道:“茶芷姑娘,帮忙拿一下呗。”
裴砚止将宣华抱下马车,不忘拿起车厢内的那一簇梅花,塞到她怀中,贴在宣华耳边轻声道:“臣送公主到这里,就先回去了。”
“东山军营的事务若是结束的早,夜间还能来得及陪公主用上一顿佛寺里的斋饭。”
“若是臣来迟,公主就不必等臣了。”
宣华就差翻白眼了,他还挺会自作多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