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电梯里,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耳畔,像情人间的低喃呓语。
就在阿婆还要继续查户口似的追问下去时,饶念终于回过来,急中生智地开口:“系我哥哥。”
反正他的年纪应该比她大,这样说至少不容易被戳穿。
她的粤语讲得并不熟练,听起来口音蹩脚,却有一种别样的可爱。
闻言,霍聿深抬了抬眉,眸底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没有否认她这个回答。
房东阿婆清明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虽然没相信,倒也没让饶念太尴尬,意味深长地一笑。
好不容易到了楼层,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饶念如释重负,下意识地拉起身边的人往外走。
等电梯门在身上合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动作有些逾矩,立刻松开他的袖口。
抬起头时,只见男人眉眼含笑,并不似往日对人时的那种温和有礼,褪去了因为身份带来的疏离冷淡,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意。
饶念这才发现,原来他在人前时的温和笑容大多是伪装,他大多数时刻冷清疏离。
他的骨相本就是顶级,此刻薄唇轻勾起的那抹弧度,有些说不出的蛊惑。
不知怎的,饶念的胆量忽然也大了起来。
她眼控诉地看他:“霍先生刚刚在笑我。”
闻言,霍聿深挑了下眉,眼里荡出几分笑意,却明知故问:“为什么笑你?”
饶念噎了一下,细眉不自觉拧起:“笑我粤语说得不好。”
听着像是在埋怨他,可偏偏语气又带着几分娇嗔,清丽的脸庞也不自觉多了几分娇俏。
霍聿深忽而轻勾了下唇,垂眸认真道:“没有笑你,只是觉得很可爱。”
没想到他会突然间如此直白,饶念耳根蓦地一热,脸颊的热意也随之升腾而起。
她只能逃避式地移开视线,快速用指纹解开了门锁。
“好了,进来吧。”
霍聿深没再逗她,从她泛红的耳尖收回视线,抬眸简单环视了一下她的家里。
一人居的复式公寓,很小女生的装修风格,奶油色的沙发桌椅,简单而温馨。茶几上摆着透明花瓶,插了几支白玫瑰,看上去清新雅致,旁边摊开着几本拍卖图录。
家里第一次有男性客人造访,饶念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局促地小声开口:“我去楼上拿西装。”
“嗯。”
男人的教养极好,并没有在她上楼时四处乱看,从进入她家里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让她觉得不舒服的举动,站在那里也从容而得体。
饶念彻底放心下来,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又顺手扎了一个清爽的丸子头。
西装早就被她叠好装进了纸袋里,只需要拿下去就可以。
下楼前,她在楼梯上悄悄探头往下看,他正在打电话,不知道是和谁。
电话里,黎承祈问他在哪。
霍聿深单手插兜站在窗前,余光瞥了一眼楼梯上走下来的人,淡声回:“喺一个细妹屋企。”(在一个妹妹家里。)
饶念的粤语不怎么好,但还是听懂了细妹两个字。
她的耳根瞬间有些发热。
看见她下来,霍聿深不再理会电话那头的好,直接把电话挂了,幽深的目光直直望向她。
到底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无论在拍卖场上多么自信从容,换下了那身沉闷的拍卖行制服,也能瞧出女孩子的娇气来。白色的v领毛线衫舒适简约,露出漂亮白皙的锁骨,眉眼也清丽动人。
她把纸袋递过去,细白的指尖被袋子上的细绳硌出浅浅的红印来,有些惹眼。
霍聿深的目光下意识停留在那处,紧接着就听见她轻声开口。
“我以为霍先生不会来拿了。”
他抬了抬眉,语气晦暗不明:“为什么不?”
静了几秒,饶念抿了抿唇,才轻声道。
“霍先生应该不缺一件西装,何况是已经穿过了的。”
她的语调十分平静,像是在说手中的这件西装,又像是在暗指其他的。
男人浸淫名利场多年,又怎么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霍聿深眉心微蹙,刚想要开口,饶念便已经先一步出声,打断他还未说出口的话。
“霍先生要坐下喝杯茶吗?”
看着女人莹亮的双眼,霍聿深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好。”
刚刚饶念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丁点不易察觉的酒气,猜测他可能是刚应酬过。
上次在游轮上,她曾喝过他的一杯茶,现在也该还给他。
就当是用这杯茶彻底还清上次欠他的人情,西装还了,以后他们也不会再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