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过身,一条胳膊搭在她纤细柔软的腰上:“睡吧。”
沈令仪把他胳膊挪开。
他又搭过来,沈令仪又挪,较量几个回合下来,周光彦耐心消磨殆尽,沉声压抑着怒火:“没完了是吧?”
沈令仪啪地按开吊灯,扭头冷冷看他。
“周光彦,你都要结婚了,就别上我这儿来了。”
沈令仪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好像事不关己,清丽的面孔上,情也平和得不像话。
唯独那双鹿眼,蒙着稀薄的水雾,水雾之下,是冷彻骨髓的冰川。
周光彦窜上来的火气被一盆冰水浇灭,那双深邃而漂亮的眸子里丁点怒火也不见。
他低头,回避沈令仪氲着水汽的冰冷目光,淡淡开口:“结婚还早着呢,你急什么?”
沈令仪扯了扯唇角,轻笑:“都要订婚了,结婚不也快了么?”
周光彦垂头左右看了看,就是没有抬眼看她:“订婚也还早。”
沈令仪抱着胳膊,冷笑着微微摇头,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这天晚上周光彦没走,沈令仪也没跟他闹,两个人各怀心思躺在床上,谁都不说话,谁都睡不着。
周光彦想打个电话骂人,又不知道该骂谁。
骂谁都不顶用。
这婚早晚得订,订了早晚得结。
新娘不是沈令仪——当初两个人在一起前就说好,不奔结果,时候到了,好聚好散。
眼下他和沈令仪最大的分歧就在于“时候”到底“到没到”。
他觉得不到结婚那天,都不算到了“时候”,都不该放沈令仪走。
然而沈令仪从知道周家在给周光彦筹划订婚那一刻起,就已经铁了心要走。
周光彦心里清楚,两个人处这么些年,沈令仪想跟他分开的心思就没断过。
打一开始,沈令仪就不是心甘情愿跟他。
那会儿沈令仪刚十八,在二十八岁的周光彦眼里,就一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
在认识沈令仪之前,周光彦从来不跟小姑娘处对象。
圈子里很多男人专挑小姑娘下手,他们喜欢纯的,嫩的,甜的。
周光彦不,他喜欢成熟的,美艳的,好打发的。
小姑娘纯是纯,但大多喜欢谈感情,为了小情小爱作天作地,折腾个没完。
比起涉世未深的清纯女孩,他更喜欢早已熟悉情场规则,目的明确的性感捞女。
女孩需要他来哄,捞女不一样,捞女为了那点钱,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哄他。
沈令仪是个例外。
是他人生中的唯一一个例外。
起初周光彦就没把沈令仪当回事儿。
他对她动心,是因为她跟其他漂亮小姑娘不一样——她太漂亮了。
漂亮得一骑绝尘。
这种不带攻击性的漂亮,是很招人喜欢的。
十八岁的沈令仪白纸一般,不了解男人,没谈过恋爱,也没心思谈恋爱。
周光彦第一次见她,她在没心没肺傻乐。
第二次见她,她不乐了,眼尾红红的,眼皮肿着,听说她母亲去世了。
周光彦默默看她许久才回过来,发现自己头一次认认真真看一个姑娘哭,而且是偷看。
他也发现,沈令仪这姑娘,笑也好看,哭也好看,总而言之,怎么样都好看。
天之骄子周光彦,就是在这时,对这姑娘起了心思。
在他有过的女人中,沈令仪不是最美的,甚至不是最让他有原始冲动的,但却是最让他只想占为己有的。
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渣男,其实比他渣的大有人在,比他狠的却鲜有听闻。
周光彦对女人从不动真情。
他不会深爱谁,更不会疼惜谁,通常都是他甩别人,难得一次被人甩,顶多郁闷几天,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啥事都不往心里搁。
他对沈令仪有着某种超乎寻常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然而想占有,并不代表会重视。
起初他不把沈令仪当回事儿,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没有用钱拿不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