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莹以前唱歌剧,嗓子受伤以后,讲话声音有些沙哑:“生日快乐。去哪里了?”
来自手机上日日推送的异国危险消息,这里被抢,那里被偷,饶莹要求简牧晚每一天都给她报平安。
今天她忘记了。
她说:“我和……朋友去边上的小镇玩了。”
朋友这个词讲来,十分别扭。从口齿间含糊而过。
偏偏饶莹盘问:“你室友?”
“……嗯。”她支吾两声,脸偏向湖面。与蒋也坐得近,总觉得他能听见,下意识站起身,走向船头。
饶莹:“行,好好玩。不过,”她话锋一转,简牧晚心里便紧张起来,“让你学长给你推荐的事情,怎么样了?”
得知她在冯时序的画室兼职,饶莹便搜罗来他的各种资料,有时候,消息比她还灵通。比如近期,冯时序要在都灵举办一个画展,这本不是她的工作,饶莹偏让她问问,能不能在展区分一小片墙,展出她的画。
她有理有据:“我以前在荷兰,那个什么什么博物馆——国立?不记得了,反正,里面放得都是大师徒弟的画。人家去求学回来,也不出名,画得一般,但就是展出来了。你学学,都要毕业了,你打算一直给他当助理?好歹让他提携提携。”
简牧晚辩驳:“个人展,怎么能放其他人的作品……”
“你问了没有?”
“没有。”她据理力争,“这是常识。”
饶莹似乎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什么常识。机会摆在身边,你不用,你到底毕业后想干什么?家里没有矿,不能一直供你,你知道这几年花了多少钱吗?”
简牧晚不想与她讲这件事,应付地嗯嗯两声:“我回去问问他。”
不去问,单纯抹不开面子。
对于她,冯时序是仰慕的对象、暗藏的情愫,她正在维持一名极其优秀的助理的人设,与他周旋。
她笃定,冯时序也有一些感觉,只是按兵不动。此刻正在紧要关头,如何能开口求他办事。
饶莹却没有放过她:“你现在问,省得回去又不记得了。”
“嗯嗯。”心中烦闷,她看了一眼湖水,“靠岸了,我先下船。”
“好。”
挂断电话,到底被影响,她的心情并未平复。有些焦虑地坐在围栏一旁,低着脑袋,看翻滚的浪花。
蒋也在她的身边坐下。
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陪她坐着。直到看见下一处码头,他才开口。
“要不要吃冰淇淋?”
莫名其妙,简牧晚拧着眉回头。
“蛋糕?”
“爆米花?”
“糖?”
他半蹲在眼前,认真地提出每一种可以愉悦心情的甜食。
嘴角动一下,她忍不住想笑,又生生憋住,扭回头,不看他。
哼声:“哄小孩呢?”
蒋也站起身。
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动土,气定闲地,把细软的发丝揉成乱糟糟一团。
“哄谁不是哄?”
然后,有预感地快步下楼。
“蒋也——”果不其然。下一刻,简牧晚愤怒地扑去抓他,“谁允许你动我的头发!”
蒋也一步跳三级台阶,躲过她的袭击,抢先跳上岸边。
船与陆地隔着一步宽的湖,他转过身,去扶跟在后面的简牧晚。她却以为是契机,一把攥住他的手臂,防止他再逃。
靴子的粗跟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
一手握住他的小臂,一手费劲地去抓他的头发。蒋也认命地低下头,方便由她报复,变成一团鸡窝。
看她气喘吁吁地收手,他直起背:“高兴了?”
简牧晚愣了一下。
心中的焦虑,的确云散烟消。她抢先排除因为他的可能性,头发一甩:
“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