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安静坐在那,就能让人感觉到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办公室针落可闻,刘辉不着痕迹看向一旁沙发上的裴延,他脸上搭着一本金融杂志,长腿大喇喇地敞开,坐姿散漫又随意。
这样的机密场合,陆政屿也愿让裴延在场,可见两人关系之好,都是从小就生在罗马的天之骄子。
陆政屿银边眼镜下的眼睛掀开,语气很平和,但眼锐利:“你觉得它值7.5亿吗?”
刘辉大气也不敢出,颤着声回:“我…我不知道……”
“让收购部重新制定竞标合同。”陆政屿平淡开口。
刘辉试探着问:“您心里的价位是……?”
“一半,”陆政屿语气淡淡,“一个马上就要倒闭,仅靠压榨员工获取利益的公司,不值得我费心。”
“这价位是不是……”
“你觉得——”陆政屿笑不达眼底,语气跟藏了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我像是给人白送钱的慈善家吗?”
刘辉擦汗离开。
陆政屿看向一旁睡觉的裴延,周身压迫气势收敛,语气调侃:“怎么,是你裴少爷公寓的床不好睡,跟我这儿来补觉了?”
裴延丢开脸上挡光的杂志,懒懒抬眸,一副没睡醒的倦怠语气:“最近车队训练太累。”
长辈们常说他们这一代的裴延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可陆政屿一直觉得裴延就是个葩。
且不提他这些年在音乐方面摘获的荣誉,便是他临时起兴加入梁听野的roller车队做职业赛车手。
从正式参赛起,裴延不仅多次刷新平京super cr最快单圈记录,还在前两年的中国拉力赛中跻身中国组前三强,是roller车队里与队长梁听野齐名的冠军选手。
裴延就是天生令人仰望的存在,优秀到让人无法嫉妒,只能惊叹造物主的偏心。
陆政屿拿着酒走过来,给裴延倒了一杯,问他:“阿野最近在忙什么?”
陆政屿口中的“阿野”就是梁听野,他们三人年龄虽有差距,但也是从小玩到大,关系铁的没话说。
裴延接过陆政屿递来的酒喝了一口,回:“他忙着追一姑娘,最近车队训练都没来。”
又聊起彼此最近生活,陆政屿止住话头,提议,“我做庄,下去玩两局吗?”
“去。”裴延双手插兜,和陆政屿并肩下楼。
未至四楼,负责赌场经营的经理就迎上来打招呼,跟在陆政屿身后说着今日趣闻:
“刚来了位小姐,长得柔弱,但一出手,那赌技绝了,好几个赌头赌棍都不是她对手,这不,不到小半个钟头,筹码都赢了十几捆了。”
裴延懒散垂眼,显然对这事没有兴趣。
陆政屿随口一问:“人在哪?”
经理连忙抬手指方向,陆政屿掀眸看过去,赌桌前围了一群人,坐在尾桌的姑娘纤指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块筹码,无论旁人怎么说,她都一副游刃有余的胜利者姿态。
倒是把赌桌上的心理战术玩了个明白。
陆政屿认出江昭意,转头和裴延说:“那不是江老的外孙女吗?”
裴延看过去,江昭意斜身靠着椅背,披肩滑落,露出一侧圆润漂亮的肩膀,她单手支脸,眼皮垂着,一脸已经赢够了的乏味。
又一局结束,江昭意没了继续的兴致,拢紧披肩,让乔官清算筹码,准备离去。
乔官还没来得及清算,被江昭意赢走所有筹码的富二代愤然起身,怒视着她说:“赢够了就想走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旁边一众人附和:“是啊是啊,哪有赢了钱就走人的?”
江昭意秀眉微蹙,淡淡地问:“你想怎样?”
“继续玩,玩到你输为止。”富二代扬起下巴,一脸的高高在上。
江昭意起身,把面前堆如山的筹码推倒,低眸睨着找茬的富二代,语调清冷:“筹码送你,我就不陪你玩了。”
这话完全就是挑衅,富二代立马起身就要找江昭意麻烦,旁边众人不敢上前,只有乔官立马给人使眼色去叫保安。
陆政屿懒懒抬眉,“这位江小姐似乎摊上事儿了。”
“老板,要……”经理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的裴延顺手拿过一杯酒,径直走过去。
陆政屿看着挤开人群走过去的裴延,阻拦要去叫保安的人,“放心,他能处理好。”
富二代的手死死按住江昭意的肩,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江昭意眉心紧蹙,想找机会脱身。
倏地,一只酒杯砸了下来,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然后稳稳落在桌上,杯中红酒洒出,鲜红液体在深绿桌面蔓延开。
富二代惊吓一跳,立马松开江昭意。
江昭意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一道高大身影笼罩住她,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揽过她的肩,把她护在了怀里。
闻到熟悉又冷冽的雪松木淡香,江昭意心跳如鼓,不可置信地扭头,喃喃唤道:“……裴延?”
裴延站在她身边,黑色冲锋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冷白又修长的脖颈,灯光扫过,勾勒出男人挺拔利落的身形。
江昭意平复跳动难休的心脏,轻声问:“你怎么在这?”
“路过。”裴延语气漫不经心。
先前挑事的富二代看着把江昭意牢牢护在怀里的裴延,不善地质问他:“你们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