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栩喝不喝药,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他不敢动手,他怕安栩就这样死在他怀里。
可是不喂,她一样会死,浑身长满黑斑,腐烂发臭……
不!他不要安栩变成那样。
只要喝了药,就有一丝生机。
想到这里,墨廷渊眼底闪过坚定,掀起碗来,喂进了安栩的嘴里。
苦涩的药水顺着口腔滑入嗓子里,安栩被呛醒,虚弱无力地睁开眼,却无力挣扎,任由那一碗药喝尽。
墨廷渊看到她醒来,立刻喜出望外,将空了的碗扔在地上,即便摔碎了也没有半点关注,只盯着怀里的人。
他激动万分:“栩栩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朕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话音还没落,只见安栩的脸色越发惨白。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沾染四溅。
墨廷渊整个人愣住,满眼震惊,突然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体比刚才还要柔软无力。
“栩栩,你怎么了?”
安栩像是泄空的气球,萎靡地靠在他怀里毫无生气,虚弱地张开了嘴,好半天才说出一言半语。
“皇上……臣妾好疼……怕是……不行了。”
“不!不可能的!栩栩你坚持住,快去请太医,快去!”
墨廷渊瞪着眼怒吼,眸子里布满了可怕的血丝。
龙葵和无情立刻起身出去找太医。
安栩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将手抬起来,摸在了他脸上。
她说道:“墨廷渊,其实我早就知道,当初你娶周南烟是为了扳倒周家,顺利继承皇位,可我还是走了,因为我知道……你此生不会只爱我一个人,以后你会有很多很多女人,对不起,我没办法和别人共享丈夫,我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墨廷渊抱紧她,眼泪夺眶而出,声音痛苦撕裂:“不要说了栩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做这个皇帝,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我愿意放弃一切跟你走,我们去天涯海角,隐姓埋名,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不行……你是个……好皇帝,你要守护,你母亲打下的江山啊,墨廷渊答应我……一直……做个好皇帝,不要……不要为难北齐,替我照顾父皇母后……更不要……伤害桑御。”
安栩气若游丝,说话断断续续,可即便如此,墨廷渊依旧听得清楚每一个字。
她在交代遗言!
不要……
他不要她死……
“栩栩,我求求你,坚持住,太医马上就来了,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也……不想再刚刚想起你的时候,就这么死掉……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对不起,我没时间了,墨廷渊,我曾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我更喜欢自由,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栩栩,你不会死的,只要你活下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不想入宫了……不想被埋葬在孤零零的皇陵,我喜欢江城,那里有我们的过去……”
她说着说着越发无力,停顿了一下后,摸着他脸颊的手便无力地垂落下来,曾经明媚的眼眸此刻也黯然无光,缓缓合上了。
呼吸停止、脉搏停止、心脏也停止……安栩死了。
墨廷渊疯了一般逼着太医们救安栩,可无论诊断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大秦国皇后薨逝,举国哀悼。
墨廷渊在江城修建庞大的陵墓,命人将安栩的尸体运了过去,以最隆重的仪式下葬。
……
一年后。
南疆喀尔城。
隆冬腊月的南疆极为寒冷,今天又下了一场大雪。
安栩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
下个月就是南疆的一年一度的寿疆节,大抵和上一世的新年春节一个概念。
她靠在酒馆的柜台里,纤细白嫩的指尖拨弄着桌上的算盘,三下五除二,便算清了这几个月的账目。
“要不是我今日心血来潮突然查账,还不知要被你们这些狗东西贪多少银子,灵雨,把他们都拖出去打断腿,扔到官府去。”
安栩冷着脸下了命令,门口个子不高却一身腱子肉的小丫头立刻带着人上前把跪在地上的掌柜和小厮们拖走。
后院传来打板子的动静,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若是旁人,听着定然于心不忍,但是安栩却面无表情,置若罔闻。
她绕出过柜台,一身蓝白相间的南疆服饰格外妩媚妖娆,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翘着腿踩着长凳,拎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