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南如数家珍,一条条列数他的罪状:“挑剔,早饭非包子油条稀饭大饼不吃;健忘,医生刚说完伤口不能沾水转头就去冲凉;固执己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容易冲动,不听指挥……”
楚白:“……”
他沉默了一会儿,诚恳地建议道:“你要是真有那么多爱心无处安放,可以多去孤儿院和敬老院发光发热。”
“那不行。”邢司南摩挲了一下他的腕骨,“都给你了,没多的分给别人——你没发现我对你特别温柔么?”
“……”楚白这辈子压根没想到还能从邢司南口中听见“温柔”这两个字。他猝不及防,如遭雷击,僵硬了片刻,强撑着委婉开口道:“不知道您的温柔是指知道我有伤还和我在会议室里打了一架,还是指骂我浪费公共资源浪费感情浪费救援的人力物力?”
这招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楚白想起邢司南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以及过去自己干的那些混账事,也有点心虚。但他坚信邢司南应该比他更心虚——而对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心虚的邢司南先是沉默,然后破天荒地偏过头,躲开了楚白的目光。他握着他的手指略微收紧,闷闷地开口道:“对你好的地方没记住,坏的倒记得挺牢。”
楚白迅速反驳:“你不也是么?少五十步笑百步了。”
邢司南无话可说,愤愤地把他拉进怀里,而后低下头,用实际行动让楚白闭了嘴。
楚白非常震惊,心说我活了三十年,第一次知道恼羞成怒还有这样的写法,早知道说什么也不去招惹姓邢的!好在姓邢的并没有精虫上脑,在地下车库和他幕天席地,只是浅尝辄止的轻轻一吻,便松开了他。
楚白:“……”
他终于消停了。
邢司南牵着他往自动扶梯的方向走,在即将迈入商场门的瞬间,一个色匆匆的年轻男人忽然和他们擦肩而过。
这倒霉催的商场,大抵是和邢司南一样钱多的烧的,快十月了还在开冷空调。楚白被冰冷的人造风兜头兜脑的一吹,一个激灵,一股阴冷的感觉倏地从他的脊柱蹿上了后背。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目光追随着那个背影,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邢司南注意到他的动作,停下脚步:“怎么了?”
“刚才看那个人有点眼熟。”楚白收回目光,朝邢司南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但他心里却很清楚,他并没有认错人。刚才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年轻男人正是他和邢司南上一次去“繁花”时,在半路之中突然出现,莫名拦下他,之后又向他搭话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楚白再次看向年轻男人消失的地方,只是巧合?还是……
楚白垂下眼,遮掩住眼里复杂的百般思绪。几秒后,他若无其事地重新抬起头,跟着邢司南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