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曼英不知道怎么说, 她怕回头忽然曝出消息, 香荷娘接受不了。
可是, 现在事情都没查清,乡里不允许乱说,她不能贸贸然把消息告诉香荷娘。
“曼英……到底怎么了?”香荷娘急道,“是香荷又出了什么事?”
苏曼英颤声道:“婶儿, 所有欺负香荷的,都会被绳之以法的!”
“曼英, 谁欺负香荷了?”香荷娘紧张道, “香荷以前在学校挺好的,没人欺负她啊……”
“婶儿, 你给我讲讲吧, 香荷要是活着,比我还小点,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我当初还不认识她, 我想认识她……”苏曼英吸了吸鼻子。
香荷娘顿了一下,良久,到屋里拿出了香荷的照片,她以前的奖状, 还有她学的课本,做的试卷, 写的作文。
苏曼英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和一张张奖状, 就好像一个鲜活的女生站在她面前。
香荷给作文本封皮起了名字《与歌行》,封皮反面就写了她想当作家, 打开作文本,就像一个诗选,里面有很多散文诗。
“我想成为天上的云,随着风四处瞧瞧,看高山巍峨,看大海广阔,看星辰灿烂,看麦浪如波。”
“宁愿做山顶青松披风雨,却不做树下花草易弯折。”
……
苏曼英看着香荷隽秀大气的字迹,眼眸微颤。
她很难想象,在教育如此落后的山沟,竟然有女生能写出这么潇洒的文字。
“曼英……你……你怎么哭了?”香荷娘拿了手巾。
“婶子,香荷写得太好了,我想借走看看。”苏曼英吸了吸鼻子。
香荷娘有些惊讶,这些东西,香荷死了之后,没有人再看过。她看苏曼英摸着作文本爱不释手,便点头:“行,你拿走吧。”
“谢谢婶儿。”苏曼英将作文本紧紧抱在怀里。
过了几天,苏凤英刻意传出来的消息就在十里沟不胫而走。
“香荷小小年纪跟人上床,真不要脸……”
“我听说警察要重启,丢人死了!”
“要是查出来,肚子里真有个孽种真是造孽啊!”
“怪不得天天晚回家,也不知道是跟谁鬼混去了。”
“亏我当时还觉得她怪可怜的,没想到是个贱货。”
“我要是他娘,死也不会让重新查的!”
“就是啊,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就一堆白骨,查什么呀!”
“查出来她怀了也查不出来谁干的,白白让人看笑话,还丢了名声,得不偿失啊!”
……
香荷娘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昏厥。
“诶哟!”正好经过的刘小梅赶紧扶住了香荷娘,“大妹子,你没事吧!”
“你们……你们住口!住口!香荷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没干过你们说的龌龊事!”香荷娘指着几个长舌妇,身子瘫软。
“诶哟,你可别生气了!”刘小梅赶紧劝道,“警察接到消息说香荷怀孕了,现在正计划重新调查呢!这事……全村,不是……全乡都知道了,诶……”
“什么……”香荷娘脸色煞白,浑身冒虚汗。
“香荷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不过,万一警察非要查,你可说不清了啊!”刘小梅急道,“我跟你说,魏建民是为了政绩,他才不管香荷死活,可是你是香荷的娘啊!”
“香荷……香荷……”香荷娘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肯定死也不能让警察查啊!”刘小梅皱眉道,“人都不在了,要是人家一提起来就说香荷小小年纪怀孕,丢不丢人啊!”
“呜呜……”香荷娘六无主,直接哭了出来,“我姑娘没有!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反正警察没有实质性证据,你就不让验尸,他们肯定没办法,回头过段时间风头一过,谁还记得啊!”刘小梅劝道,“你现在就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只要警察敢来,你就说要从学校跳楼!”
香荷的娘万念俱灰,早就已经想死很多次了,现在要是连姑娘的名声都顾不住,她活在世界上有什么用?
“大妹子,你不要听苏曼英、魏建民这些人的,她们都是为了升官发财。”刘小梅感叹道,“他们肯定会说各种话劝你下来,但是你千万不能下来,你一旦下来,他们就会让警察把你抓走!官官相护,我哥以前是村长,我太清楚了……”
“大妹子,咱们都是有姑娘的,姑娘家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我家菊香自己作死,可是香荷是个好姑娘,你不能不管她啊,你忍心看她死了都不得安生么?”
“不……不……”香荷娘双眼失,“我不能不管她,我不能让人说她闲话,不能让她死了还不得安宁!”
“就是啊!”刘小梅叹气,“当初重建学校我们就不同意,魏建民为了政绩非要重建,现在他上电视上广播,你呢?他踩着你家香荷的骨头往上爬啊!”
香荷娘脑子乱作一团,听着刘小梅的声音,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允许任何人玷污香荷的清白!”
永定乡政府,林成有急得直转圈。
“现在重启调查不是一两个月就能结束的,肯定不能等案子结束再建学校了……”林成有哀叹一声,“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出这么大的事!这都五年了,怎么查?一直抓不到凶手就一直悬着,诶……”
“书记,现在还没开棺验尸,说不定没有呢,你别太着急了。”小杨安慰道。
“是没验尸,但是医院的病例我都看了,就是香荷!诶!”林成有急得嘴唇冒火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