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勒贝拉在绝望痛楚中大张着淡紫色的眸子,视线迹般地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她看见了,站在漆黑虚空中的那个窈窕身影,带着熟悉的仪态与香气。
“妈……妈?”早已干涸的眼泪,此时却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母亲臂弯中小心护着的那个襁褓,此时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那颗隐隐露出头顶的银灰色小脑袋,难道就是……
是赫蒂,潜意识告诉她,那是赫蒂。
她和妈妈在一起啊。不知为何,剧烈的痛楚在她们俩出现的瞬间,便倏地消解于无形。
爱勒贝拉终于从那具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沉重躯壳中挣出,白皙透明的脚尖轻盈点在粘稠温热的血泊中。
“妈妈,赫蒂!”涅槃的喜悦与轻松是如此盛大,爱勒贝拉一秒也不曾犹豫,朝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半透明的身影狂奔而去。
眼见着努力向前伸展的纤指就要触碰到母亲的拂动的衣角,刚才还纤毫毕现的人形瞬间化为齑粉,在刺目的强光中缓缓炸开,以极其恢宏的姿态向四面八方消散。
还来不及抓住那些晶亮的光斑,爱勒贝拉便坠入了无底的深渊。这漫长的坠落令她放空了大脑,在无边无垠的时空中,她放下了一切执念,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公主,公主!”熟悉而温柔的呼唤将她从静止的虚无中惊醒,这是泰贝莎的声音。从她岁那年开始陪伴左右的贴身侍女,卡迪夫伯爵家的次女。
为了保护她与腹中的赫蒂,跟随她嫁去洛克斐勒大公岭三年后,死于莫伊拉的细作之手。
迫切张开的长睫被明亮到眩目的阳光刺激得翕动起来,逐渐适应室内的光线后,泰贝莎那张端丽秀美的小脸猝不及防地闪现,令爱勒贝拉浑身一战。
温热的暖流从心底涌出,缓缓扩散到四肢百骸。这柔软舒适的床榻,带着冬日阳光微凉的凛冽香气,几乎要让她整个人融解在久违的松快之中。
“公主,该起床了,皇后殿下的灵柩,午时便会启程前往帝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