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原以为自己早就看多看惯,不想现下还是没忍不住抬眸。
太极刚柔并济,招式不比其他拳类刚猛,恰如衣摆上的山水墨画重意不重行,独属于国人的瑰丽浪漫浮光跃金。
受奶奶影响,叶旎一直偏好国风元素。
老太太在时,曾带小孙女去看过人家捞制宣纸,草本提取精华汁液充作染色剂,楮皮天然的纤维纹理美而不俗。
“这样的手艺用来做衣服也是好的呀。”老太太碎碎念着,昏沉沉的眼绽放微光。
叶旎想起奶奶,想起工作室里以清水云龙宣纸为灵感烫印的精美布料,又想起幼时的闹剧。
她那时还小,不认识“楮”字,误认为是“猪”,心血来潮指挥刚认的堂哥,“哎呀,小哥哥,你加油呀,把猪皮磨成纸,奶奶就可以给我做裙子了……”
油腻腻的猪皮磨得稀烂,弄得满地都是,差点害老太太摔倒,最终男孩挨了父亲一顿揍,又吭哧擦了一晚上的地才结束闹剧。
我不识字,他比我大几岁也不识字么……
叶旎结束回忆,略带窘迫皱皱鼻尖,她拿过平板,随手搜索起“国画”、“太极”两个关键词寻找灵感素材。
她扫过条信息,眼睛陡然睁圆,收起铺了满身的速写,小跑向男人。
“你上山学太极拳,不会是跟武子虎老先生学的吧?”
武子虎,字赟,号念鸳,当代着名国画大师之一,别人书画双绝,诗歌双绝,篆画双绝,他则是拳画双绝,享誉国内外。
师父所在山头比邻自己出生的镇子,少女如此联想,薛宵并不意外,反倒有些郁闷。
和着幼时你天天坐在门口送我出门,眯着月牙眼催我早点回家,却压根不知道我去哪儿啊。
不是第一次被人问起和师父的关系,往常都会低调否认的薛宵窥见她眼中熠熠,不符年岁的虚荣心扑朔怂恿。
“嗯,亲传弟子。”他说完又有点懊恼,总感觉自己像个摆开花尾巴的公孔雀。
“这么厉害!”叶旎惊讶。
自重逢以来,少女还是头回露出这般生动直接的褒意情,薛宵弯弯唇角,公孔雀就公孔雀吧。
“那你学了拳,画也一定……”少女接着追问,晶亮的圆眼在男人摇头之后立刻拉平成直线,“好没用喔。”
评价两级反转之快,比拳风更甚。
早知道当年也学学国画了,公孔雀垂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