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班的集合地点处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一身军装的谢教官背手而立,俊容英挺,双眉如刀,下颌微微扬起,在日光的描摹下显露出极致完美的轮廓线条。
“诶——???”
三班集合点,小个子麻脸丁教官把军帽抓在手里挥了挥,龇着牙花大声喊:“同志们辛苦了!想我了没?”
“啊啊啊!老丁回来了!”
“我想死你啦!”
三班同学们苦于阎王暴政久矣,眼见丁麻子回来,一个个只待箪食壶浆喜迎王师。一班那头却是一派愁云惨雾,只有鞠静一个人在队列里头喜笑颜开,恨不得马上就冲回去给谢舒音报告这个好消息了。
一个上午的训练结束,众人发现,一向高标准严要求的谢教官竟然也开始通情达理起来了,放风活动一个没落,教学训练还又快又好,于是大都减了几分排斥,认认真真地跟在教官后头学起来。不过也有徐东之流仍在队里翻着眼睛,一副不服不忿的模样。
趁着学生们解散活动的间隙,谢予淮总是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人群,一张脸一张脸地扫过去,见着相近的,眸中星芒一闪,可到最后,那点星火总是黯黯地沉了下去。
他在寻觅一双总是在等待着与他呼应的眼睛,可渺渺然一朵轻云流走,那双眼睛却始终无处寻踪。
一直没看到谢舒音,谢予淮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的脚伤还没好,大概是昨天就跟丁原武请假休息了。
顾不得去察觉心底隐约的失落,谢予淮抬眼望了望日头,又想起另一样要紧的事。
她的作训服还留在他那儿,一个早上阳光都这么好,肯定已经晾干了吧。
他这么想着,趁着午休的间隙收了衣裳,用一个小塑料袋装了提在手里,脚下踌躇一阵,终于还是迈开步伐,走向学生宿舍。
“叩叩——”
“谁啊?”一个女生拉开房门,脑袋探出来,惊讶道:“谢教官?你找谁?”
“谢舒音在吗?”谢予淮色平淡,并没有向里探看,眸光礼节性地停驻在门框之外。
“哦你找她呀!我都给忘了,”女生一拍脑袋,“早晨她让我跟教官请假来着,她脚扭了,得休息两天。真不好意思……”
“没事,我知道了。”谢予淮顿了顿,“嗯……她现在在屋里吗?”
女生扭头望了一眼,“不在诶。”
“教官你找谢舒音啊?”
走廊那头,鞠静拎着水壶笑嘻嘻地跑过来,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她早上就去画室了,这会估计还没吃饭,教官你顺路打点给她送去吧!”
“嗯。”
谢予淮点点头,将塑料袋卷起来收到身侧,转身离开了学生宿舍。
依他所想,这送衣服的行径说到底有些暧昧,他不想让她平白惹人疑猜,还是当面交还给她好了。
而且……他也想再亲眼确认一下,她的伤势有没有好一些,有没有记得好好上药。
“妈呀!嗑到真的了!”鞠静在门口捶胸顿足,掐着嗓子低低呐喊。
“一天到晚嗑CP,你又嗑到啥了你?”同学早就习惯了她这不定时发癫的德行,笑着睨了她一眼。
鞠静冲她一噘嘴,得意洋洋地挑起眉:“我刚开坑的一款新产品,才不告诉你呢!”
京郊的国防教育基地虽然地处偏远,硬件配置也都上了年纪,但功能性设施还算齐全。为了丰富教官和学生们的业余生活,基地里设有琴房、画室、声乐室以及练功房,各项文娱活动用品都是一应俱全的。
画室的窗半开着,阳光透过锈蚀的窗格铺撒进来,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谢予淮拎着饭盒站在门口。
少女的笑声如铃般传来,俏皮地袭上耳蜗,沿着脑内的那道曲折回廊轻轻巧巧地一掠,“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别藏着它呀,我喜欢看。”
谢予淮没有敲门,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唇线紧紧抿着,一行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