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摆了些不易坏的水果,是保洁阿姨为主家回国准备的。他随手捡了个蜜橘剥皮卸肉,捏起一瓣塞进谢舒音嘴里,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买这么小的房?斛思律人挺大方,当初应该给你分了不少钱吧。”
“我不太擅长赚钱和理财。他给了我多少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或许要靠这些钱过一辈子。”
她抿了下沾了橘汁的唇瓣,秀目之中波光沉静,“那样的事情,我不打算再做了。一个人的时候风险承受能力总是要低一些,为谨防意外,还是给自己留些后路为好。”
“况且……房子虽然不大,对我来说却不是将就。我觉得很好,已经足够好了。”
帝都脚下,没有便宜的房子。多的是耕耘半生,回首时仍在飘零的例子,水泥森林密密匝匝,垒建出简陋的巢穴,很少有人能够在其上诗意地栖居。都不过是在挣扎着留下来而已。
他知道谢舒音为什么会这样说,这其实关系到她的来处。巧的是,他二人曾经都来自同一片隐蔽的荒原,这让他心中隐约酸软,雨水和青苔不着痕迹地爬上来,很想抱住她吻一吻,在这满墙她最珍视的人面前安抚她。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温润舌尖探进来的时候,谢舒音并没有阖上双眼,只淡淡地迎合他的唇吻。绿瞳在极近处越发幽邃,柔光浸着,如海上的森林。
“别闭上眼。”她在唇齿纠缠间喃喃。
“我喜欢漂亮的眼睛。”
她喜欢一个人不是喜欢一个整体,不是全身心地去理解和爱慕,而是单拎出一个零件来喜欢着。
这个零件就一叶障目地代表了这个人。比爱着小猫小狗的上位者式爱宠还要凉薄一层。
她压根不是在喜欢一个活物了。
她的绿眼睛的幽灵很听话,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妥的地方。在这些小事上,他总是能够极力去配合她的需要,尽管在另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他又变成了一个不成熟的孩子,总是被情绪支配着,向她耍赖、置气与索要。
只要不扫她的兴,一切就都还好。
他们一路拥吻进了卧室,在床上又做了一次,女上男下的骑乘式,深度和力度全都由她掌控。
腰肢摇摆,身下正被快速拱入的时候,枕畔手机忽而响了两声。
谢舒音还未回过来,朦胧着眼凑身去看,男人已经先她一步划开接听键,眉梢挑着恶作剧一般的弧度。
“喂?”
对方没有回答。听筒里空茫地沉默着,三秒以后,传来一阵忙音。
“谁呀?”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不知道,还没看见名字那人就挂了。”
谢舒音也没太放在心上,肌肤之爱还没有燃尽,抬臀又落下,紧贴的肌理间燠热潮湿,唤起一层层酥麻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