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不哭了,用尽仅剩的一丁点儿气力去靠近他。冰冷的脸颊贴上他的侧颈,甫一贴近他便被冰得打了个冷战,可是也没说什么。于是我大着胆子去汲取更多的温暖,脖颈相贴,跳动的脉搏同频共振,我感受着生命最原始的力量,心里才算是又活过来了。
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了,看我睁开眼,哥哥走过来手背贴上我的额头,“烧退了。”
又递给我水杯和药,干涩的喉咙隐隐作痛,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挣扎着坐起来,急切地吞下药片,急切地抓住他想要逃走的手,急切地开口:“可是哥,我真的爱你。”
我真的爱你,你别想逃避,你别想不承认。
他放下杯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过了一会,突然开口,语气恳切近乎慈悲:“我知道,可就算这是爱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很漂亮,很聪明,从这里走出去,天高海阔,要什么样的人你没有呢?你可以爱上千千万万的人,但唯独不该是我,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就像你喝不惯美式一样,苦的东西永远是苦的,往里加糖加奶也好,再多的矫饰都改变不了本色。
你是被爸爸妈妈宠大的,难道现在要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他们的爱吗?爱情真的伟大到让你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你马上十八岁了,应该在成人礼上穿着公主裙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再谈一场轻松成熟的恋爱。
总之,爱情也好,人生也罢,我不希望你吃到苦,你要漂漂亮亮地长大,再回头看的时候,我永远是那个爱你的哥哥。”
不愧是考上TOP学校的我的哥哥,蛇打七寸,他最知道怎样拿捏我的软肋了。
我可以罔顾人伦抛却尊严对我的哥哥死缠烂打,却不能伤害生我养我爱我的父母。贪欲太重没有好结果,父母的爱和哥哥的爱我注定只能得到一样。
可是,即使我不能从他那里得到爱,我也不能不爱他。也好,哥哥,就让我们做一辈子相知相依的兄妹吧。
爸爸妈妈回来了,站在我的房间门口,草木皆兵似的,我感觉有些好笑。
“杳杳发烧了,刚刚吃了药。”
“可能是今天受凉了,好点了吗?要去医院吗?”
我摇摇头。
就着说话的功夫,他起身,走出房间,“让她休息吧。”
“好,杳杳,那你早点睡,半夜不舒服就叫我和你妈妈。”
关灯前,他远远地望了我一眼,隔着床,隔着如昼的灯光,隔着我们的母亲父亲,隔着兄妹的称呼,骨肉的羁绊,相似的面容……这些东西虽好,让他抛不下我,我离不了他,但也从此把我钉在这了,像被锁在绮丽琥珀里的昆虫标本,虽然被他戴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却是遗体残骸,永远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