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粥食端起,道:“属下?去热一下?。”
顿了顿,又道:“若不?合姑娘口味,待风声稳些后,属下?去山下?请村民为姑娘做些家常菜。”
说着,定定将床榻上那抹一动不?动的身姿看了一眼后,吴庸端起食物大步往外踏去。
一直快走到门外,终于,柳莺莺开了口,却是喉咙沙哑道:“端过来吧。”
大半个月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如今冷不?丁一开口,一瞬间,只觉得口舌麻木粗笨,竟连说话都沙哑含糊了起来。
柳莺莺的声音低哑无力。
吴庸听了却心头一喜,立马道:“姑娘稍等,属下?去去便来。”
说罢,吴庸立马端着粥食去屋外温热,又少?了些茶水,洗了些野果?,这才一并重新?端了过去。
进屋时,柳莺莺已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她那日身子不?稳,老郎中给?她开了保胎药方,只说她肚子里那个命大,经受得住折腾,若再耽搁片刻,怕是大罗仙也保不?住了。
柳莺莺卧床半月没有片刻动弹,此番起身后才见?她瘦了一大圈,她本是丰盈体态,脸上,身上玉骨丰亭,并不?干瘦,如今冷眼瞧着却是下?巴尖了,脸上小了一大圈。
脸色始终泛着一丝清白。
粥食没有滋味,再加上长久吃不?下?东西,以及孕吐反应剧烈,几乎是在粥食入嘴的那一瞬间,胃里便阵阵翻滚,然而,柳莺莺却忍着满腹恶心,将粥食联合胃液一口一口生生咽了下?去。
她是被他冒死护送出来的,她有什么资格践踏这条白得的命。
一直待将一整碗粥食灌进去后,终于,柳莺莺缓缓起了身,冷静而淡然的冲着吴庸道:“吴护卫,我?想到山下?走一走。”
吴庸一愣,而后立马沉声道:“姑娘,不?可?,现?如今外头是何局势还不?清明,少?主吩咐属下?务必寸步不?离的看着姑娘,护姑娘周全,若前方凶险解除,少?主自当会亲自前来接姑娘回城,姑娘恕属下?难从命!”
吴庸牢牢挡在柳莺莺身前,竟寸步不?让。
却见?柳莺莺将视线投入窗外,看着外头的葱葱绿荫,道:“若他不?来了呢?”
吴庸闻言当即嘴角一抿,面色无端凝重,良久良久,一字一句道:“那属下?便守在这里,待小主子出世,继续为小主效力。”
吴庸一字一句咬牙,说完,只猛地一下?将脸侧了过去。
柳莺莺闻言,眼角渐渐温热,半晌,收起了面上的伤感和惨白,退而求其次的轻声说道:“我?就在林子里头走走,不?下?山。”
吴庸担心柳莺莺的情绪不?稳,见?此状,犹豫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柳莺莺这才披着袍子朝着林间缓缓走去。
山下?数百步开外,有处山石,每日此时会有砍柴村民路径此处,吴庸起先担心,准备前去驱赶,后发觉并不?恶意?,这才作?罢。
休养时,柳莺莺偶尔能听到他们在山上的喊话声。
这日她慢慢走过去,在小径上等候片刻,果?不?其然,不?多时三四名捡柴村民背着竹篓正好途径此地,并在山石上稍作?歇息。
闲聊间,只闻得几人侃侃而谈道:“哎,你们听说了吗,西村沈家那一家子就因姓一个沈姓,竟都被官兵带走了,官兵都来村子里搜查三回了,闹得整个村里人心惶惶,你说这日子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虽说这沈家出了事,可?天底下?不?是所有姓沈的都是他沈家人啊。”
说着,只见?那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鬼鬼祟祟观察了四周,而后,将声音一压道:“你们说沈家当真叛乱了么?听说他们竟勾结西凉那个宓家举兵造反,听说竟还敢挟持那位——”
那人朝着天上指了指,而后缩着脑袋,啧啧惋惜道:“若真要这样的话,那现?如今被惨遭灭门也是应得的了,只是,啧啧,你们说,沈家都已经是咱们这清远城的土皇帝了,怎么还这么不?知足啊,竟还想举兵造反!”
那人一脸不?解的说着。
对面一个年长些的却捏了捏胡须道:“这有钱人哪有嫌钱多的啊,当官的自然没有嫌官大的了,不?过沈家在清远城盘踞数百年,并非那些无恶不?作?的村霸乡霸之流,他们年年修缮寒山寺,还为山下?穷人派发祭品,我?觉得不?像那等造反谋逆之人,不?过,横竖官场上的事又岂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懂得了的,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了,早两个月我?去山上寺中送些瓜果?,有缘见?得沈家人的风姿,啧啧,一个个皆是龙凤之辈,尤其是那位沈家大公子,听说还在寺中修行过几年了,跟仙下?凡的仙人似的,如今却不?知城门之上挂着的那几十颗人头中有没有他——”
年长的那老者捏须感慨道。
年轻人听到这里,啧啧打了个寒战道:“听说那一颗颗人头被挂上去时都还在七窍流血,瞪大双眼,死不?瞑目了,城墙之下?的血至今就没干过,进出城门的百姓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压根不?敢往头顶上瞧,对了,还听有人说到了夜里那城墙里头传来阵阵哭嚎之声,你说,是不?是那些尸体至今无人敢去收敛,煞气太重的缘故——”
几人在山石上聊得尽兴。
聊完了,年长的便起了身,领着几人往山下?走了去。
他们刚一走,柳莺莺身子一晃,险些直接往下?栽去,还是吴庸眼明手快的上前,立马将人一搀,便见?柳莺莺脸色苍白的一把紧紧拽着吴庸的袖子,抖着唇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然而一向有问必答的吴庸,却在此时此刻,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第0章
“吱吱吱——”
天还未全亮, 林间鸟儿便开始起来觅食活动。
吴庸枕在树上睡觉,被?鸟雀闹醒,看了眼时辰, 跳下大树, 走到草屋前,正欲取下斗笠出去备食。
却未料, 一抬眼只见挂在墙上的斗笠早已不见了踪影。
吴庸一愣, 下一刻,反应过来,立马出声朝着屋内询问道:“姑娘, 柳姑娘——”
却见一连三声问候,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当?即一把推开屋门,往里一探, 果然只见屋子里头早已空空如也。
那一刻, 吴庸只觉头皮阵阵发麻了起来。
他就说,这?位柳姑娘可是位极有主?见的主?, 连少主?都搞不定的人, 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听了他的去?
实在是这?大半个月来,这?位柳姑娘“表现”得?太好了,不哭不闹,竟让他都放松了些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