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害人可以,请别再污话女人,因为,那?是害人也是害己,受害的都是天?底下的女人罢了。”
像是在这沈家憋了整整四个月的气?,眼下柳莺莺一股脑全部宣泄喷洒了出来。
不知是否情绪过于外溢,忽觉得腹部阵阵翻滚。
柳莺莺死死掐着手?心,生生将涌入到咽喉的干呕之物,一点一点咽了下去。
有人厌她害她,她都无所谓。
她只是忽而厌倦了在这女人堆里,你害她,她害你,竟比娼门里的腌臜手?端还要下作。
然而,一股脑地宣泄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天?真可笑了。
一瞬间,柳莺莺冷静下来,忽而觉得有些疲累,只冲着众人遥遥一拜道:“今日这场生辰宴叫大?家看笑话了。”
说着,视线一一看向众人,又道:“今日是我在沈家最后一日,感谢大?家这几?个月来对我的照拂,莺儿身子忽而有些不适,便先告退了。”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柳莺莺直接转身离去,走了两步,柳莺莺停下脚步,头?也未回道:“也感谢今日姚姑娘和郑姑娘在我成年之日联合送上的这份大?礼,我受教了。”
说着,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而柳莺莺这袭话语明明冷静淡漠,却又仿佛掷地有声,仿佛千金重般,一句一句震在众人的心口。
尤其,在场的所有人中?多半皆是女眷。
是啊,谁又能保证,今日这奢华富贵的沈家,能保万世千秋,屹立不倒呢?
若有一日大?夏倾倒,沦落风尘,又有谁能笑得出来呢?
不知是柳莺莺这话过于字字珠玑,还是过于前卫前瞻,一时,让所有人齐齐愣在原地,只有些缓不过来。
还是这时,一道威厉之声骤然响起,这才猛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且慢!”
有人穿过人群,淡淡唤声而出。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语气?,然而出自这人之口,却有种不怒自威,令不得不遵循的气?势。
这话一出,远处柳莺莺身躯一愣,停了下来。
众人争相看去,便见沈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只随手?将手?中?的佛珠取下,交由一旁吴庸,淡淡吩咐道:“生辰之礼,送过去。”
大?家看到大?哥给柳莺莺赠礼,惊讶之余,却也不足为,毕竟,今日乃柳莺莺的生辰,二人又有生死与共的一番渊源。
唯有沈老夫人看到那?串佛珠时,双眼骤然一眯,心下微微一震。
只因,唯有沈老夫人知,沈琅手?中?那?串佛珠从不离身,那?是当年沈琅欲剃度时,元一大?师所赠。
无人知道,沈琅与元一大?师有个十年之约,十年后,若沈琅还欲皈依佛门,佛珠归,将为他剃度。
一直目送吴庸将贺礼颠颠送了去,众人视线下,柳莺莺无可推辞,只得收下。
一直目送那?道倩影远去。
沈琅这才满意收回目光,而后,清冷的色形容柳莺莺方才那?般,一一扫过众人,这才看向宓雅儿,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道:“这就是你给我挑的人?”
沈琅扫了宓雅儿一眼,而后,冷如寒冰的目光落在了对面姚玉兰脸上。
只一眼,便厌弃收回,仿佛看到了令人恶心的脏东西。
只这冷漠一眼,竟足矣让姚玉兰身子瞬间歪倒,溃不成军。
第57章
次日一早, 天还未亮,吴氏一行辞行。
宓雅儿得到消息匆匆赶去北门送行时,柳家所乘坐的马车已驶入了巷子?口?, 转眼?, 拐弯消失在了尽头。
“莺儿?人呢?”
沈月澶气喘吁吁赶来时,连个马车屁股都没有送着, 一时遗憾又后悔道:“她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这样走了, 早知?道我方才不该洗漱,该直接过来的。”
沈月澶有些遗憾和不舍。
宓雅儿?却看了眼?天际的乌白,喃喃道:“她或许不想让人相送罢。”
说?着, 盯着远处空荡荡的巷子?口?看着,良久良久, 忽而转身看向沈月澶道:“澶儿?,我是不是做错了。”
宓雅儿?这话没头没尾, 然而沈月澶却听懂了, 她对许多事虽不知?具体内情,却也并?非是个睁眼?瞎, 在这深宅大院里头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装糊涂, 百十来口?的大宅子?里头,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捋得那么顺溜的。
譬如,她隐隐察觉出大哥同柳莺莺之间有些什么,也知?道表姐在提防着莺儿?什么。
却从不敢过分查证。
“人与人之间是要讲缘分的,或者?, 是莺儿?与咱们这儿?无缘罢。”
沈月澶悠悠叹了一口?气道。
她对柳莺莺是欣赏和喜欢的, 且越来越欣赏和喜欢, 只是她们相识的时间太?短,而人与人之间总是要分离的, 这或许便是成长的代价罢。
“走吧。”
正感慨遗憾之际,这时却见宓雅儿?直接转身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