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问着“怎么是你”,心里却在说“你终于来了”。
但他们的交集只能止步于此了。
“把衣服还给她,我们就离开这里。”
秦嘉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严科想劝也没机会再说什么。
乐瞳并不知道前情,但她看得出来秦嘉很坚决。
他是不会留下,也不会说什么软话的。
这样的话,他们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乐瞳伸手接过那件衬衫,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该说的想说的都在当年分手的时候说过了。
人都是有自尊的,没道理为了个男人一再二再而三地践踏自己的尊严。
爱又怎么样呢,在乎又如何?
既然选择离开,肯定就是有非常现实的原因不能在一起。
那就不在一起了吧。
反正一年多了,她也习惯一个人生活了。
等以后有了新的喜欢的人,再想起秦嘉来,也就不会那些遗憾了。
乐瞳转身将衣服放到柜子上,本以为秦嘉会就这么离开,谁知回过头来,他还在。
他张张嘴,像是想说的话很拿开口,良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能不能问问,你要送衣服的人,是不是我认识的?”
送衣服的人?
哦,对了,之前给他的时候,是说过准备送给别人的。
乐瞳觉得特别可笑,既然不能在一起,还问这些做什么?
秦嘉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多不合适,丢下一句“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匆匆离开了病房。
乐瞳愣愣地看着打开又关上的门,直到身后有人问:“那是你喜欢的人吗?”
她猛地回头,看到只露出嘴唇的乐风不知何时醒来了。
明明连脸都看不见,可乐瞳却觉得乐风比过往所有时刻都要轻松。
“大哥,你醒了。”
她走回病床边坐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护士?”
乐风摇了摇头,慢慢坐起来,乐瞳赶紧上前给他垫了枕头。
靠好之后,乐风缓缓说:“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醒了,我想提醒你们来着,但……”
当时那个情况,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乐瞳笑了一下说:“没事,这不算什么,听到就听到了。”
乐风过了一会才说:“确实也不算什么,人这辈子要经历的实在太多了,当时觉得天大的事情,等几年回头再看,只会觉得自己钻牛角尖,犯了傻。”
乐瞳若有所思,乐风抬起同样包扎着的手拍拍他自己:“就像是我。我爸死的时候,我只觉得天都塌了,后来发现其实也就那样。再后来我身上的事你们现在都知道了,到了这会儿还能保下一条命真是万幸,再多苦难在生死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了。就是连累了你,哥对不住你。”
乐瞳摇摇头,抿唇道:“我没什么的,你没事就好。”
“怎么会没什么?”乐风叹了口气,“三叔那个时候大约也以为我没醒,对着我一顿唠叨,但他照顾我很仔细,给我掖被子,帮我用棉签润嘴唇。他怨我害你被妍妍一家差点活埋,还被我岳母缠着,我确实难辞其咎。”
乐正岩这时推门进来:“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丁家人陈家人作的孽,你只是被误伤罢了,沈家助纣为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一切都解决了,我看你就搬出来和我一起住,瞳瞳的工作需要到处跑,我身边正好缺人陪。”
稍顿,他又给了个选择:“你妈那边也缺人照顾,你出事我都没敢告诉她,你这次之后不如多去陪陪她。她可是为了你才病成那个样子,以前你守着沈家老太太的训诫不能离开村子,现在她死了,也没什么阻碍你了,你该去尽尽孝了。”
乐瞳听父亲安排了一堆,却只字不提沈妍,就知道他不想乐风继续这段婚姻。
她不是当事人,不能替他们做决定,更参与不了这些决定,她自己的感情问题都闹不明白,所以也没插话。
“爸。”她拉了拉父亲,“你也少说两句,大哥才刚醒。”
大难不死,刚醒来还是少思虑一些好。
乐风非但没因为这些话郁郁寡欢,反而还笑了一下,轻声说:“我知道了三叔,我听你的就是了。”
乐正岩被女儿制止还有些不满,他承认自己这样干预乐风,是有报复沈家人的意思,可他就是忍不住要这样。
他的老腰现在还疼着,怎么就说几句话都不行了?
还好乐风的态度让他满意,他也就没再多说沈家什么不好。
不过送乐瞳去打饭的时候,女儿最现实的问题问住了他。
“爸,你想让风哥离婚吗?”乐瞳停住脚步。
乐风那张脸毁了,以后工作都难找,更别说老婆了。
乐正岩意识到侄子也许会孤独终老,不禁有些迟疑,但很快乐瞳又说:“这样也好。”
乐正岩不解看过去,看到女儿一副受过情伤的样子:“最终决定都是要风哥自己做的,他自己开心就好,我们都代替不了他。找不到爱的人也没什么啊,人出生的时候是自己一个,走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也不必非得要找人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