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悠被他们说得红了脸,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见白泽琰也看他,傻愣愣举着没吃完的糖葫芦小步挪到他跟前:“那、那个,我没以为你这么早回来,所以——所以这花灯不是给你看的。”
众人:……
白泽琰板着一张俊脸,定定看了她半晌,弯弯腰,低低头,咔嚓在她手里的糖葫芦上咬下一颗山楂。
“味道一般,大理寺街口那个老婆婆卖的更好吃些,明日买给你。
众人:!!!
白公子说完一甩袖子往前去了,原地石化的吴思悠好半天才回过来,先是激动地捂住嘴蹦跳,接着又抓住好友使劲摇晃:“他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
“别~摇~了~”李靥被她摇得快散架,“这意思这不很明显吗?”
“不明显不明显!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明日他给你买糖葫芦的时候,你再问一问,或者约他单独吃顿饭,若他答应的话……”
李靥正给她出主意,突然听道身后一声巨响,来不及回头便被热浪推出去好几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随之而起。
观灯的人霎时间乱了起来,哭喊着四散奔逃,李靥被挤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站定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大火熊熊,烧的劈啪作响,火苗嚣张地舔舐着花灯,借着风势要往街边去。
“若是街边的花灯失火可就糟了,这一条街都得烧着!”任海遥急得脱下衣服来扑火,唐君莫和白泽琰从隔壁商铺拎来水桶不停地浇着,沿街花灯连成一片,商铺又紧挨着花灯,若是真燃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火势太大,潜火兵怎么还没到?得用巨桶才行!”司空云天焦急地往远处张望。
李靥插不上手,急得四处看,想找找有没有能灭火的东西,无意中扫到墙角一团堆得乱七八糟的黑布,她顿时眼睛一亮,跑过去将那团黑布拖出来,喊道:“司空宫主!司空宫主!”
这是街角卖菜的杨大爷平时用的雨篷,正月里街上要统一扎彩棚,他便把篷布扯下来暂时堆到了一边,前几日下小雪的时候还跟来买菜的李靥念叨说这彩棚太薄,沾点雨雪就湿了,不像他的雨篷又厚又密,雨雪不透。
“用这个把着火的花灯罩起来!”李靥费力地把篷布展开,自己跟吴思悠合力拉住一个角,然后给了司空另一个角抓好,又把其它两个角交给唐君莫和白泽琰,两人拉着篷布纵身从燃着的花灯上越过,五个人往四个方向一起抖动篷布,终于把整个花灯罩了起来。
冲天的火势被厚重的雨篷盖住,慢慢小了下去,只零星几处小火苗还在燃着,潜火兵终于冲破人群来到近前,一巨桶的水浇下,彻底将火熄灭。
几个人累得瘫坐在路边,脸都变成了花猫,黑一道红一道,黑的是刚才扑火时沾的灰,红色是李靥大方分享的玫瑰胭脂。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忍不住互相指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大过年的,可真是红红火火啦。”任海遥擦着汗感叹。
“多亏叶子找来雨篷罩住。”唐君莫心有余悸,“不然周边商铺的损失可就大了。”
司空点头:“李娘子冰雪聪明,竟能想出用篷布扑火的法子,佩服。”
吴思悠让下人从自己家铺子里端来脸盆让大家洗脸洗手,李靥随便洗了两把,闭着眼睛去摸脸巾。
才刚伸出手,就摸到一方丝丝滑滑的帕子,她睁开眼睛,只见刚刚从宣德楼陪皇上观灯归来的尚辰身穿朝服,正面带微笑望着她。
“义兄!”她高兴地喊出声,“你怎么来啦?哥哥呢?”
“还在陪官家聊天,我听潜火队的人说灯市着火,便先行赶了过来。”
“嗯,有一个很大的花灯突然烧起来了,幸好大家都在这里,火势才没有蔓延!”李靥激动地讲着,“你没看见,我刚才可厉害啦,那么大的雨篷一个人拖出来的!”
她说着低头看自己的手,才发现刚才因为太过用力,折断了几根指甲,指尖也渗出了血。
尚辰心疼地用水浸湿了帕子给她轻轻擦着:“平日里娇娇气气的,磕一下都要哭,居然去拖雨篷……下次遇见这种事情离远一点,有潜火兵,有官兵,有我们,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我没关系的!就是你给我的琉璃灯不见了。”
“无妨,再买一个便是。”尚辰把她花猫一样的脸仔细擦干净,手指包扎好,围着烧毁的花灯灯骨仔细查看起来。
李靥好地跟上去:“有什么问题吗?”
“蜡烛是断烛拼接起来的,很容易爆灯花。”他在地上捡起几根没烧完的蜡烛,又拿起一段烧黑的灯骨,放到鼻下嗅嗅,“这是——火药?”
第95章 劳燕(十)
灯会上有人蓄意纵火, 不仅用了断烛拼接的蜡烛,还在花灯上放了火药,若火药剂量再大一点, 炸到街边的花灯架子上, 怕是从州桥到御街,半个东京城都要陷入火海。
大理寺跟开封府的两位长官正巧都在京城,这下也不用休息了,提前开印坐衙,查案要紧。
所以李靥一大早去到大理寺, 看到的就是一个忙到焦头烂额的少卿大人。
“把火药局库房送来的进出人员名单誊抄一份送开封府, 再告知朱府尹, 巳正左右我会过去, 共议灯会纵火一事。”
“是!”
“街道司的名单拿来没有?”
“回少卿,还没有。”
“再去催。”
“是!”
“失火花灯周围的商铺酒楼都要查仔细,多派些人, 不够就去刑部借, 务必今日酉时之前坐好所有据报。”
“是!”
忙了一阵, 值房的人渐渐散去, 尚辰这才松了口气,勾起唇角冲门口那一角忽隐忽现的杏黄色罗裙招招手:“进来吧。”
“嘿嘿,义兄忙完啦?”李靥自门外闪出,双手背在身后,笑意盈盈, “吃饭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