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说。
“我是说,在你失去……读大学的记忆之前,”椎蒂似乎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你也会因为在这里住而做噩梦吗?”
“不会。”我说。
过了一会,我低下头来:“……会失眠。”
那天椎蒂跪在床上,双臂环过我的肩膀,把我搂在怀里。抱着椎蒂让我有一种抱着一个巨大的花瓶的错觉,他是易碎的、美丽的,但他也是稳定而不可撼动的。
此刻椎蒂坐在我的怀里“工作”。他解释说这是对他的测试,相当于“系统维护”的一部分,因为“疗休养”正在度假中的小姨夫没有办法亲自监督,所以把这份材料伪装了一下,变成了请求我帮忙监督的“作业”。
我看着小姨夫发来的,精心编辑的长文字消息发呆。
“我做好了。”椎蒂不满地拽了一下我的胳膊,“你快拍照发给他。”
我依言照做,在收到小姨夫欣慰的夸赞和诚恳的道谢后继续发呆。
“姐姐,你怎么一直盯着他的聊天框。”椎蒂对此深感不满。我忽然意识到椎蒂从来不肯叫小姨夫“父”相关的称呼。
椎蒂见我在看他,终于满意。他在试图驯化一个人类,在我每次依言照做的时候给我一点甜头,比如现在我就在给他拍照,他会做出很多非常可爱的表情,隔着手机摄像头我也知道他在看喜欢的人。
虽然只过了短短几天,但我好像已经身处天堂,乐不思蜀了。我忘了椎蒂是有监护人的。他的监护人有两个,一个不知道椎蒂不是人,一个不知道我是这种人。
还有两天。准确来说还剩三十七小时不到,小姨妈和小姨夫就要回来了。
如果他们知道我和椎蒂的关系,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呢?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呢?
隐忧像滚烫的开水一样浇入我的身体。发现我浑身僵硬,椎蒂疑惑地朝着我走过来,离还在录屏的镜头越走越近。他身后的门缓缓打开了。
外婆的声音如同鬼魅一样,惊得我直接从椅子上翻下去。
在我狼狈地爬起来的时候,椎蒂正和外婆解释我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外婆以一种复杂的,不满的目光看了看我,又以一种怜爱的,羡慕的眼看了看椎蒂。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努力摆出一个笑脸:“村里其他的小孩也在放假吧?他们在哪玩啊,我带椎蒂去认识认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