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怀疑了她。
他还差点、差点就误会了她!
可施妤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林奢译身体蓦地僵住,只一瞬间,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施妤长拉了语调:“除非——”
他为了获得她的原谅,什么都愿意做!
“你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林奢译轻微地抖了一下,他只能强迫自己开口,哑声在施妤的耳边小声说:“我今天犯错了。”只说了第一句,他就难受地说不下去了。
施妤鼓励地也抱紧了他,没有催,只是在安静听着。
林奢译缓了缓,咬紧了牙,继续说:“我身为老师,却没有严格要求自己。不但忘记教师手册上的重要规定,把教师餐给陈宇宙吃,还害他吃撑了肚子。”
哦。
这因为这个。
哦——还因为这个装病请假,不去上班了。
施妤有点想笑。
但考虑到林奢译是真得在难过,施妤只好安慰他:“我们小林老师只是偶尔犯了个小错误。但你知错能改的,对不对?”
“嗯。”
“那你还是小朋友们最爱的小林老师呀。”
林奢译又踌躇了一会儿,把内心里的恐惧说了出来:“万一我不是了呢?我做错事了,让院长和魏老师都失望了。都是我的错。”
施妤也经历过这种事。
在工作之中出现了差错,被上司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头一次,她还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脸皮薄,忐忑不安地走到了领导办公桌前,直接被训哭了。
她也不敢趴在工位上哭,害怕打扰到正在工作的同事。
索性公司颇有人性化的给员工准备了情绪安抚室,独立单间,隔音,让有压力的员工能随时在里面大哭一场。
施妤哭了很久,还是陶妍妍去把她捞了回来。
在那之后,施妤更仔细的工作,查缺补漏,检查数据,但免不了还是有失误的地方。虽然她犯错的几率在部门里是最小,频次也是最低的,但每次犯错之后,她也是心理压力最大,最久不能释怀的。一度让部领导都不敢严肃地批评她,指出她的错误。
直到有一次,部领导找她谈话。
他说:错误已经发生了,你再反复地自我谴责,自我苛求,也不能抹消掉错误的存在。
虽然你有想要改正错误的心,但也不能避免再次犯错的可能。
其实最重要的,一方面是正视错误,改正错误,另一方面,也要学会自我谅解。他以过来人的身份,笑着说了句老话,“要知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
施妤有些出地想:会是她之前的任性离开,才让现在的林奢译变得如此容易受伤、脆弱,如此容易的自我谴责吗?
如果她原谅了当初的自己,谁又来原谅林奢译?
施妤轻声说:“如果你不再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小林老师,被迫离开了幼儿园。我会带你回家。”她不想让伤感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故意开玩笑地补充说,“我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出门,让你只做我一个人最喜欢的小林老师,好不好?”
林奢译果然被施妤带偏了思路。
他也认真地想了想。
但这次他不容易上当了,想明白了之后,他无奈地问:“施妤,你又在拿我打趣吗?”
施妤追问:“你愿意吗?”
她没得到答案。
林奢译竟然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还摸了摸喉咙,确认自己没问题,是能说出话来的。在他心里,他分明也十分愿意跟施妤回家。然而,当他一想到他再也没办法去幼儿园,再也不能见到小朋友们,他莫名地说不出话,他无法答应施妤了。
或许连林奢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喜欢这份工作。
这也不仅仅是份“工作”。
施妤不由郑重了一些,试探地说:“你舍不得幼儿园,对不对?”她继而推测说,“你会是因为太过重视小朋友们了,而不能容忍自己犯错吗?”
这个问题对于林奢译来说,太复杂了。
现阶段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由于过于烧脑,林奢译把脑袋想成了一团浆糊,晕乎乎地,不知东南西北,只顾得抱住面前的施妤。他唯有抱紧了她,心中才能安定。他也随着她的问题迷茫起来,轻声问:“是吗?”
他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
鉴于林奢译实在太伤心了。
施妤温声细语地把他牵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为他系上安全带,汽车启程,她借由送他回幼儿园的理由,直接把林奢译领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