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之叹了声气, “我不说了, 你去忙吧。”
“我把这点儿桂花弄完就走。”
宋满冬作势关门,吱呀的声音一响,陈敬之便回过头来, 像是震惊于她当真这么狠心。
木门半阖, 宋满冬望着他开口道, “我不去报警,一是怕我在大队上日子难过,二是担心胜男他们同我生分。”
陈敬之下意识开口,“胜男不会这样。”
又说,“大队上的人虽然法律意识单薄,但并不全然坏心。”
宋满冬跟他抬杠,“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万一公安逼问我细节,恶意揣测我。
万一大队上的人觉得我小题大做,觉得我报警叫他们丢面子,故意支使我去挑粪,叫我做脏活累活。
万一胜男认为我既没受到伤害,何不放陈家柱一马?他们过得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时我又该怎么办?”
陈敬之思索着,“若是这样,公安有错,河东大队的民风不善,你也没必要在这儿待。”
“胜男……”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但却认真道,“既然跟她们想法不同,早早分开也好,免得将来遇到更重要的事起了分歧。”
陈敬之仰视着她,“满冬,错不在你,不论你怎么做都行。”
“我想叫你去报警,是因为我有私心。我希望勇敢的你能站出来一次,去保护其他人。”
若宋满冬本身就敏感脆弱,他不会提出这种请求。
可宋满冬不是,她胆大心细,不惧流言。
她唯一怕的是后续的麻烦。
陈敬之到底是没忍住,“不如我们打个赌,你去报警,若他们都如你所说那种反应,我便尽全力帮你回到正常生活。”
“你想要什么只管提,我去做。”
宋满冬扶着门,低头看他,“你赌大家都是好人?”
陈敬之说,“我赌人都有良善之心。”
宋满冬眨了下眼,“那我……也赌这个。”
陈敬之刚点头,正要开口,隐隐觉得不对,他再度抬眼看去。
宋满冬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
灵动俏皮的模样好似他的幻觉。
“满冬,”陈敬之豁然起身,“你已经报警了?”
宋满冬点了下头,“陈家柱已经被带走了。”
她见陈敬之色欣喜,补了句,“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我是……”决定要相信赵胜男他们一次。
陈敬之朝前迈了一步,激动的拥住了她,“谢谢你满冬。”
他的动作太猛,力道又大,宋满冬被揽住后额头撞在了他肩膀上,懵了下才回,“谢我干什么?这跟你又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陈敬之松开手臂,手却搭在了宋满冬的肩头,声音不似平时那么冷静,“你出现在我面前,你将我从两难中解救出来,你叫我不必违背自己的心,让我知道……”
陈敬之忽的意识到距离太近,松开了手。
两只手举在身侧,有几分傻模傻样。
而他脸上是瞧着更傻的笑,“喜欢上你是我三生有幸。”
宋满冬心想,她哪儿有陈敬之夸的那么好?
“我倒觉得是你眼睛不好使。”
“好使。”陈敬之表面镇定,但心还砰砰的跳着,说话也不经思考,“眼睛不好的打不好枪,比试的我可是回回满分。”
“摘你的桂花吧。”宋满冬瞪了他一眼,退半步要关门。
陈敬之却挡了一下,“我借个凳子坐,蹲太久腿都蹲麻了。”
宋满冬手上一松,他便提着桂花进了门,还将门掩上,在院子里坐下,继续收拾起桂花。
只是心境已不似之前。
宋满冬收完菜,煮上稀饭,才出来看他,“不是说桂花只开了一枝?今天拿来这么多?”
陈敬之说,“我还正好呢,昨天只一枝,今天就开了满树,原来是为满冬你庆祝。”
宋满冬嗔他一句,“油嘴滑舌。”
“这可不是油嘴滑舌,是想法的真情流露。”陈敬之替自己辩解。
“我之前忙着训练,没有看对眼的人,也没有时间学什么讨对象欢心的甜言蜜语,我还怕自己嘴笨惹你生气。”
“你这可不像是没学过的。”宋满冬随口说了句,又好,“你没谈过对象?”
“没有。”陈敬之老实说,“我很早就在为进军校做准备,我爸妈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我不想给他们丢脸,叔伯们也拿最高标准严格带我,我从中学开始基本上就只做两件事,训练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