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留意的。”袁嬷嬷对姜嬷嬷还是满意的,照顾人仔细,“你在小君身边留心点儿。”
姜嬷嬷得了袁嬷嬷的话,喜滋滋地回去了。
袁嬷嬷看着一向稳重的姜嬷嬷难得喜怒形于色,心里还有些怪。想着这些人在小君身边伺候确实是松散舒坦,芍药和铃兰那俩丫头都被小君给宠得脾气大,就连往日木讷的喜鹊,也被王姝给宠的不着五六。往日连多句话都不敢说的人,如今是谁都敢下手打。
笑着摇摇头,袁嬷嬷扭头往院子里走。
刚走了两步,脚步一滞,觉得不对。
姜嬷嬷再是忧心王姝苦夏,那王家也不是没人。托王家的人去寻个好厨子又不是什么难事,用的着特意来萧宅告诉她一声,让她帮着找?
她的心咚的一声跳,顿时有了个猜测,搭在腹部的双手都止不住地发颤。
可姜嬷嬷话说的隐晦,袁嬷嬷又不敢确信自己猜的对不对。怕自己多想,空欢喜一场。
她的这颗心啊,就像个乱蹦乱跳的兔子似的,一下午都没消停过。就深吸了好几口气。她原地又踱步了几圈,这颗心就始终静不下来。
想想,还是得亲自去王宅确认一下。
萧宅这边一如既往的安静,花氏不上蹿下跳,其他几个老人更是懒得折腾。
不过也了怪了,前头主屋里病着一个日日吃药的。还没好呢,结果没多久这病跟传染似的,素来不生病的杨氏忽然也害了病。这对主仆也是怪,生了病先是私下瞒着不愿请大夫,眼看着人烧的都睁不开眼睛了,杨氏的贴身婢女姚敏才哭哭啼啼地来求袁嬷嬷给她的主子请大夫。
袁嬷嬷虽说厌恶了杨氏,却也没想着看着人病死。毕竟杨家于萧衍行有大用处。当下便打发了人去请大夫来。她自个儿便借着请大夫这空儿,悄摸地去了萧宅一趟。
她人到萧宅的时候,王姝还在屋里午歇。
袁嬷嬷不敢打搅,寻了姜嬷嬷要一句准确的话。得了姜嬷嬷一个肯定的点头的瞬间眼睛瞪圆了。她脸上的笑都要止不住,还不放心地又叫来了小梁。
听小梁的诊断,高兴得狠狠掐了自己几下:“好好好!”
“你们这厢好生地照顾小君,干活儿都仔细点,多用点心。”姜嬷嬷虽说已经不是萧衍行的人,也不受袁嬷嬷的管。但袁嬷嬷这会儿激动得有些忘我,忘了这事,说话就有点不客气,“主家那边暂时叫小君别过去了,就在王家这边住着。那头我来挡着。”
虽说这几个老侍妾没那么多事儿,但王姝怀了孕,情况就不一样。以往是没利可图,只能消停。毕竟爷谁都不乐意搭理。她们往上使劲儿得不到好,反而招惹厌恶。如今是爷的长子可能要从小君的肚子出来,这就要逼得一些人动手。
她们得不到宠,却是可以趁爷不在,让王姝的长子生不出来的。
袁嬷嬷不得不防,大家族里长大的贵女没有一个简单的。表面人畜无害,实则背地里下手可狠辣。有句话叫,‘你过的跟我一样不好,我的心里就舒坦了’。这句话可不是故意诋毁谁。一辈子被圈禁在大宅子里的女子确实会为了争夺掌权人的欢心和宠爱,杀人不见血。
毕竟头顶就只有院子那么大一块大小的天地,眼睛盯着的也就府邸里那些人。书没读多少,大事大非也没听多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知道外头世界有多大,更不晓得院子外头又有多少种人生。
都不必袁嬷嬷吩咐,姜嬷嬷和小梁都会千万小心:“袁姐姐安心,我省的。”
“厨子的事情我尽量想办法,过两日必定会送到,你安心。”
袁嬷嬷千叮铃万嘱咐的交代完,走路都打飘地回了萧宅。
她的不对劲,第一个发现的人还是柳氏。
柳氏近段时日在帮柳如妍打听清河镇十八.九岁有钱人家的女子。毕竟收了柳如妍的钱,她自然得干点活儿。柳如慧绝不承认自己是在瞧热闹,在看柳如妍的笑话。
毕竟眼睛长头顶上的柳如妍,如今瞧上了个心有所属的穷书生,哪还有比这更大的乐子?
柳如慧在萧宅的日子无趣且寡淡,如今就全靠这点乐子来打发时辰。
不过她想往外打听不是那么方便的。毕竟身在萧宅后院,身份还只是个妾室。又不像王姝和曾经的温氏那样是本地人,娘家就在外头能帮衬。她如今身边既没有心腹,外头又没有靠山。靠着这点银两指使萧宅的下人帮她办事,也不是次次都那么好使的。
日日跟这些事费,这般也刚刚好帮她打发了空闲时辰。从京城带来的那些诗集她也早看腻歪了,翻来覆去地看,实在是无趣。她如今每日里变着法儿地疏通后院的下人,可有兴致。
这般,自然就免不了听下人说袁嬷嬷近来十分高兴。
不过她素来跟袁嬷嬷不亲近,不大可能亲自去问袁嬷嬷。只是觉得袁嬷嬷高兴得有些古怪。心道最近府中也没出什么好事。爷还在寺庙里当着和尚,花氏和杨氏都病了,那个王氏跟个野猴子似的跑的不见人影。袁嬷嬷到底为了什么事高兴?
想不通,就忍不住好。
可是她想打听,又打听不到东西。只能将心思全放在查穷书生的心上人之事上。
还别说,她使得钱到位了,还是能查出一些东西的。
譬如,她查到了清河镇去岁就一个书生去科举,有没有考中不清楚。毕竟这个书生无父无母,家中也无亲眷帮扶。孤身一个人,便是死了活了也没人知晓。她能查到的,就只是那书生自打进了京就失去了音信。且这个书生过往十多年,一直由清河王家在接济。
清河王家,除了王姝的家,还能是谁?不过王家书院也不只是接济一个人,这家人估摸着有散财的癖好。资助了好些人读书。被王家接济的人没有成百,也有几十。
这可就有意思了。若是那书生是王家接济的,且这书生还惦记着人家的姑娘,可不就有意思?
柳如慧在确定没弄错后,吃惊之余又觉得荒唐,更多的是幸灾乐祸。那书生若当真对王家的姑娘有妄念,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猫腻可以挖。清河的富户不算少,有资助书生的就只有王家。王家的子嗣单薄,一儿一女。女儿可不就是王姝吗!正好王姝也差不多年纪……
王姝哎,这可太有意思了!
她妹妹看中了心悦王姝的男人,她则跟王姝同为爷的妾,且王姝也独得爷的宠爱!
有朝一日,她还能跟柳如妍同仇敌忾?笑死个人!
柳如慧心情有些复杂,当下也顾不上旁人,当天回去就将自己关进了屋内。柳如慧倒不是说心里难受,就是对于发现王姝一个人嚯嚯了两姐妹的夫婿,心情有些复杂。
她自认相貌比起王姝只好不差,怎么一个两个的男人都喜欢王姝?那个邋遢又不讲究的野丫头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诗词歌赋没见多好,文章才学也没有。不修边幅,还贪嘴贪玩,遇上事儿了就跟个木头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难不成当真男人觉得王姝长得比她好么?
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到别的。
这是头一次,柳如慧在相貌上产生了怀疑。要知道柳如慧最骄傲的资本,就是这张脸。
柳如慧突然之间就蔫巴了,梅氏就更不乐意出门闲逛。
这萧宅后院死气沉沉的,统共五个女人,两个病的半死不活,一个整天关着门不出来,还有一个干脆跟个找不到家的麻雀似的,到处乱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