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很是听话,不怎么哭闹,是个极为省心的孩子。
蔻梢看一眼小皇子,又看眼床榻之上,长舒一口气,“娘娘如此久都没有醒,你说——”
榴萼赶忙 “呸”一声,“莫说这些晦气话,太医都说可以,便一定都是可以的。”
蔻梢只得将嘴给闭上,随后又将视线放在小皇子身上。
孩子睡着很是安静,可不想孩子才刚刚入睡一会儿的时间,就又哭闹起来。
乳母也过来,但怎样都哄不住,“也是怪,小皇子平日入睡后,没一个时辰醒不来,今日怎得这般快就醒了,倒是也不像饿了。”
榴萼同蔻梢没有照顾过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乳母的身边看着。
不像床榻之上突然有了一些声响,“水。”
榴萼不敢相信地回头,只见床榻上姜皎朱唇微张,柳眉轻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嗓音有些沙哑,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眼眸还未睁开,一只手不知在床榻边摸些什么,“水。”
榴萼回过身,眼眸之中有些湿润,倒了一杯水放在姜皎的唇边,手都在不停的抖,“娘娘,水来了。”
小皇子也在这时又安静下来,乳母反应过来,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吧。
蔻梢在一旁抹着眼泪,在姜皎的身后垫上一个软枕,将她给慢慢扶起,“娘娘慢一些。”
姜皎才醒来,还十分的虚弱,眼前尚且是看不清的,只能看到一直跟着自个的婢女在不停地哭,她唇瓣微勾,没什么气力的靠着,“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有什么好哭的。”
蔻梢最为难忍,听到姜皎的话,瞬间泪珠就滚落下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娘娘了。”
姜皎眸色之中是难掩的落寞,看着自个平坦的小腹,想起昏睡之前经历的事情。
她匆忙握住榴萼的手腕,“孩子,孩子在哪?”
榴萼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展露出一个笑意来,“娘娘放心。”
随后,对着乳母挥手,乳母将孩子抱至姜皎的面前。
方才哭过,孩子的脸上还红着,有些皱皱巴巴的。
放在姜皎的手中,孩子分外听话。
看着孩子,姜皎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蔻梢帮她托着孩子,省些力气,“已经有半月了。”
姜皎点头,“从前总是听丞相府的老人说,孩子到了半个月的时候,就逐渐长开。”
她白皙的手摸着孩子的脸,眸中有着不舍,“我如今是见到了,可是孩子后面,我怕是再也见不到。”
榴萼一瞬间哑言,“娘娘说的什么胡话,小皇子还在这处好好的,娘娘以后定能陪小皇子一道长大的。”
姜皎摇头,苦笑却只说:“皇上在哪?”
话音才落下,帘帐就被人给掀开。
沈随砚踏着日头进来,看见的就是姜皎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面容姣好,便是谁也不及她明月光辉。
沈随砚狭长黑眸中全是珍惜的意味,看着姜皎,他脚步放轻。
分明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却露出种种柔情来。
姜皎见他进来,只觉他好似瘦了许多。
她在睡梦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沈随砚被一群老臣给胁迫,梦见朝堂动荡混乱,他作为一代帝王,却只能受到老臣的压制。
朝堂之事她并不明白,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只知晓,或许她与沈随砚,有一人是一定要妥协的。
“榴萼,扶我起身。”嗓音还似从前,沈随砚脚步一顿,怔在原处。
蔻梢想要将小皇子给抱着,但是却被姜皎给避开。
不知她这是何意,沈随砚的呼吸放缓许多,生怕一个用力,姜皎就从眼前消散。
姜皎从床榻之上站在地上,怀中抱着孩子,看着孩子沉睡的小脸,勾唇笑了一下。
这一笑动人心魄,勾人魂散,沈随砚想要过去握住她手,可姜皎却做出让他想不到的动作来。
姜皎抱着孩子,直直跪在沈随砚的面前。
秋眸中,有祈求,有不舍,有难过,却也有失望。
沈随砚被她的眼眸一怔,心口处如同被撕开一个大口气,冷风不断朝里灌。
沈随砚过去握住她臂膀,也小心着她臂膀之中的孩子,“萤萤,你这是作甚。”
姜皎看着同她平齐的沈随砚,声音柔柔,却让人听着难过极了,“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皇上被老臣给胁迫,梦见皇上已经当上帝王,却还是事事都不顺畅,可当真是如此?”
沈随砚一时间没有说话,姜皎又勾唇笑了,“看来,应当不是假的。”
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姜皎看着怀中的孩子,分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是孩子,却没有半分像她的模样。
她轻声道:“我只是一介妇人,并不懂朝堂之事,夫君所做的我都不懂,我只知晓,我的家人要被流放,兄长要被处斩,我无法改变这个决定,也无法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这件事情,是死局。”
大抵是沈随砚知晓她后面要说些什么,想要止住她的话头,“萤萤,你兄长的事,不过是我同段祁卿做的一个局,从前未能告诉你,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