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砚闭上狭长的黑眸,手指轻敲桌面,“仗杀。”
观墨一惊,也应下。
刚准备出去办,沈随砚又将他给叫住,“桑贵人说了什么,皇后如此生气?”
他的萤萤,可不是这样的人,可人温婉又乖巧,定是桑黎惹怒了她。
观墨将自己听来的一一都告诉沈随砚,“桑贵人宫中的婢女抢了皇后娘娘的莓果,皇后娘娘大度并未计较,不想桑贵人竟又带着那盘莓果去到凤仪宫,还说皇上荣宠,不敢推拒,想免了责罚,皇后娘娘本是好好的,但是一听见桑贵人说您今夜要召桑贵人侍寝,这才动怒,罚桑贵人跪着。”
沈随砚眉眼一挑,“她果真是听见桑贵人如此说,才罚她的?”
观墨点头,“凤仪宫那边,是如此说的。”
沈随砚的唇角止不住上扬,“皇后如今怀有身孕,桑贵人以下犯上,对皇后大不敬,降位才人,幽静宫中三个月,不许任何人探视,每日在她宫中罚跪一个时辰。”
观墨听后,立刻道:“奴才知道。”
沈随砚在观墨走后,唇角微勾,拿起御笔,可心中想着全都是观墨方才所说。
看来,他当真是在乎自个的,萤萤,你还是违背不了你的心不是。
想起后宫中的后妃,沈随砚眼眸之中滑过一分的算计,当真是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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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皎生辰这日,凤仪宫上下都在忙碌。
清晨姜皎起来,榴萼与蔻梢就带着凤仪宫众人祝寿,“娘娘千秋,芳龄永贺。”
看着眼前的阵仗,姜皎出现近些时日难得的开怀。
她被榴萼扶着,摸着自个的小腹,“都起来吧,近半年你们都辛苦了,一会儿自个去领赏钱。”
凤仪宫上下都知,皇后娘娘虽对奴才管得严,却是位再好不过的主子。
众人一起谢恩,又将姜皎给恭贺一番。
纵使不能出去,榴萼同蔻梢还是做了一桌的好菜给姜皎。
虽不似从前的惊艳,却也觉得温馨。
姜皎站在树下,看见不远处飞来一只流萤。
她指尖伸出,一时间流萤落下,她登时晃,想起去年在山庄之中,与沈随砚虽没有彻底说开,但十分快乐。
年岁变迁,倒是与众不同许多,自己的身边已经没有沈随砚的影子。
将手指朝上一扬,流萤飞走。
姜皎看着它逐渐朝上,终是翻过高高的宫墙离开。
月色之下,皎洁容颜丝毫不比漫天散落的繁星要差,甚至更甚。
榴萼搭了一件披风在姜皎的身上,“晚上凉,娘娘不要吹着。”
姜皎摸着自个的小腹,“不知从前,娘亲是不是也这样看着月亮,怀着我,期盼着她的孩儿降临。”
榴萼笑着说:“自然是会的,从前听府中的老人说,当初先大娘子也是因为在有着身孕的时候也总是看见流萤。”
姜皎不住勾唇,容颜依旧,只是多上一分从前少有的温和,让她更美。
她垂眸,鸦羽般的眼睫颤抖。
虽是过的最为冷清的生辰,可却让她开怀的不行。
大抵,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缘故。
那时才怀着身孕,家中突然出现变故,让她失落,一时间竟不想要这个孩子。
几个月的时光,她日日都与腹中的孩子在一起,血脉相连,她开始逐渐舍不得孩子了。
还在看着小腹,不想榴萼突然扯着姜皎的衣袖,“娘娘,快看。”
姜皎猛然间抬头,天上出现星星点点,是从地上飘上去的。
一时间,漫天的繁星都不敌眼前的明灯。
榴萼在一旁道:“倒是映景,只当是送给娘娘的生辰礼。”
天上的明灯愈发多起来,晃晃悠悠的朝天上飘去。
每一盏都闪着明光,当真如同天际坠入尘间。
姜皎秋眸之中,全部都染上明灯的颜色。
她突然间有种错觉,或许这漫天的明灯,当真是给自己的生辰贺礼。
眼眸不知为何有些湿润,她垂下眸,在榴萼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擦拭自己的泪花。
突然,凤仪宫的大门被人打开。
姜皎转头看过去,慕听烟同阮桃拿着烟火出现在门口的地方。
眼前都被她们手中的烟火给照亮,慕听烟难得开怀,“萤萤,生辰安康。”
姜皎一瞬间张开唇,可什么声响都没有发出,只有泪珠簌簌的朝下坠,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怎样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