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嫣轻声问:“是吗,那阿姐为何要推我。”
不想兰姬反应比她还大,“不是我推的你,阿嫣!”
“说来你肯定不信,我当时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魇住了,仿佛有只手替我那么做的。”
兰姬一脸后怕跟委屈,“而且当时歹人隔得那么近,那地方又只能藏一个人,再多会被发现的……万一被发现,你我都得死呀。你很想我死吗?”
“再说,后来我不就被捉过去跟你一起受罪了么?”
明明是加害者,现在却充当起无辜者,指责起她来。
无以复加的荒唐感让宝嫣红唇微抿,敛了笑意,好自私的一颗心。
兰姬觑着宝嫣脸色,像是知道自己漏洞百出,虚虚一笑:“好了好了,我就知你在意这个,心底会不舒服,所以特意过来向你道歉的。”
“阿姐,我可是被你推出去,差点被人杀了的。”宝嫣盯着她,想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愧疚。
可兰姬不知是真听不懂宝嫣的暗示,还是有意装傻糊弄过去,眼闪烁着道:“可是阿嫣,你不也没事吗?我也受了好大罪呀。过了今日,你我以后还得同侍一夫呢,看在我们素未谋面的夫君的份上,就不要计较了,行不行?”
宝嫣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色。
她多大了,还认为推人这种行为,是什么小事吗?以为随便糊弄糊弄就能化解了?
偏偏,兰姬似乎还真是这么想的。
她着急地哎哟一声,“你要是还不高兴,那就打我吧,来打我。”说着,还耍起无赖,甚至要拿宝嫣的手,去往自己脸上打去,“你打我吧阿嫣。给你出出气。”
宝嫣怎可能让她得逞,万一打了,当天怕是就会传出姊妹不和,嫡女加害庶女的说法。
“够了,阿姐。”她被纠缠的不耐烦了,其实兰姬承不承认,是不是故意推她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已经确信,这个庶姐对她始终存在一种针锋相对的态度。
道不同不相为谋。
深吸一口气,宝嫣抑制住愤怒,保持最后的风度,摇头吩咐,“请二女郎歇息去,我该梳妆了。”
“走啊。”
兰姬被婢女强硬地请离这里。
恰巧,严厉的松氏也回来了,见到她,兰姬如老鼠见到猫般,不再和宝嫣纠缠,只是不甘心地回头,再次轻轻怨怼地看了宝嫣一眼。
装什么清高啊?她后来可是差点被人剜去双眼的好不好?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秘的“大人”,对她俩可是天壤之别,宝嫣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到底在装什么?
气氛随兰姬的离开,变得僵硬尴尬不少。
见宝嫣兴致变得不高,婢女们便猜测,定是二女郎又说了不中听的话惹得女郎不高兴了,对方素来以自己是混血庶女的身份为由,说嫡女瞧不起她。
松氏投来关怀的眼,“二女郎又来惹你了?”
宝嫣气过以后,已恢复如常,冲松氏笑笑,“她向来如此,乳母你也知道的。”
“她说了什么?”
宝嫣闭口不提,只说自己“忘了”,最终什么都没透露。
这一说就会涉及驿馆那夜发生的事,牵扯太多,是个麻烦。
她已不想再惹是生非了。
宝嫣的婚仪是从酉时开始的,彼时正值黄昏。
悬日如胭脂红,照亮天际,橙澄清明。晏府豪门大开,府兵下人严阵以待。百米开外,停候的宝马香车不知几许,登门观礼的宾客队伍几乎将巷子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阵势蔚为壮观叫人惊叹。
而晏府越是如此,就越令苏氏感到满意。
这证明他们联姻的对象没有选错人。
婚嫁丧娶,最容易看出一个家族家风家底门道如何,其本身也是向外界展示主家身份地位的一种手段。
不过一桩世家门阀中最寻常不过的亲事,就能引来北地这般人情浩荡,看来清河晏氏,果然不负大望族的名声。
当夜,晏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琴瑟齐鸣,如潺潺流水,悦耳动听。
前有衣着富贵的顽童来回穿梭,追赶打闹,后有奴仆跟在主家背后迎来送往,卑躬屈膝。
庭院内外。
不管是亭子里还是廊檐下,都能见到身影忙碌手端蜜果茶水,鱼贯而入的婢女。
筵席上摆满鲜花及金樽玉器。
皆是满座。
如此盛景,就连上京来的王孙也要感叹一声。
奢靡。
假山处,一道黑影沉默观望了会,忽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