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就是有心事,明曦偏头想了想,知道这阵子唐灿工作室的工作很繁忙,正值准备转型的关键期,泽丞作为顶梁柱更是忙碌,若不是因为今天要和甲方开会,明曦说不定也见不到他。
知道他拼博,明曦接过他烫好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茶。
「给陛下敬茶。」这阵子唐灿在忙的剧中,泽丞就是客串了一个少年皇帝的角色,戏份不多。
泽丞看了她一眼,敲了敲她的额头,还是接过了她的茶,「劳烦皇后了。」
明曦笑了一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该叫我皇太后。」
「朕想让你当皇后就当皇后,管你太后不太后。」
往常,明曦只要一句「经」就能这样打混过去,但她还是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就静静地看着他。
她也不是看不出来泽丞的意思,只是这么多年来,他没有表示,两人维持这样的关系早已经习惯了。初到英国的那段时间,也是泽丞陪着她跑学校、泡图书馆,明曦对他是很感激,说不感动是骗人,但饶是这样,他也不曾表明过心意。
而她心里也有人,强要装下他实在对他不公平。
直到他毕业回国,而她选择继续留在英国念研究所,泽丞更是没有透露过半点意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僵持不下的关系突然迎来了转折点,明曦心跳得飞快,面上却不显。
小点上了几笼,热腾腾的包子还有点湿气,泽丞给她夹了一颗叉烧包,然后又往自己的嘴巴塞了一颗烧麦。
「听说,在我走后,温斯特又来找你了?」
明曦拿着包子的手顿了顿,偏头问,「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唷,看来不止一两次了。」泽丞笑,囫囵地将烧麦吞了下去。
「阴阳怪气。」
「你还喜欢他?」泽丞问。
明曦耸肩,「Perhps.」然后她又转过头问道,「你想知道?」
「明曦,你是看不出来还是在装死?」泽丞失笑,「你还喜欢他,是吗?」
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十八岁那年,温斯特冷着脸在她面前走过,挽起林湘琪的手,带着林湘琪跳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开舞,又闪过了多年后重逢,他注视着她时的专注、以及求她不要离开时的眼。
温斯特其实也没特别好,但就是怎么也忘不了。
他们从孩提开始相识,那时候最易被感动。他不会中文、她不会英文,但为了跟对方说两句无关紧要的闲聊,两人都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双向奔赴加上青梅竹马,偏明曦又重感情,这样的感情该怎么割舍。
明曦从不说谎,她无法欺骗自己,也欺骗泽丞说她不爱他。
但要她说喜欢,却又像是在嘲笑她过去五年的逃避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闹剧,于是明曦选择了沉默。
没关系。泽丞也习惯了。
「从你哭着跟我说不要再喜欢他那天开始,已经五年了。」泽丞戳了戳碟中的红烧茄子,撇嘴,「怎么在英国好好的,回来一趟就又活回去了?那我还宁可你留在英国永远不要回来。」
明曦一听,也有点不大高兴,「真狠啊你。」
泽丞没让着她,回道,「远不及你。都说多情的最绝情,明曦,你知道我喜欢你。」
「你也明知道我喜欢他。」明曦说,「我说得明明白白,做得清清楚楚——天底下谁不知道我爱他?」
「干净利落。」泽丞哈了一声,「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敢爱敢恨。」
明曦给他倒了一杯茶,茶叶梗在茶汤上荡漾,她注视着它,晃来晃去,最后在澄黄色的茶汤中翻了个跟斗,立了起来。
她想,茶叶立柱,是好兆头。
「最可笑的是你的决绝都给了别人,却偏偏在温斯特身上栽了跟头,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相识十年却依旧原地停留吗?因为你在对他的感情上,爱得卑微,爱得优柔寡断。」两指在桌上点了点,行了叩茶礼。
明曦放下茶壶,坦然接受泽丞对她的评价,「你最恨我在他面前的姿态,却又爱我不爱你的模样,骂你贱骨头还真没有骂错你。」
泽丞亦坦然,「确实如此。」
「所以?我们今天该讨论出一个后续来吗?」明曦问,心境比往常还要轻松许多,与泽丞的关系一直以来悬而未决,以前总害怕谈论,唯恐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但真的谈开来后,却又发现不过如此。
她对温斯特感情深厚不假,但与泽丞也不是塑料姐妹花。
泽丞也默契地有同感,他又夹了一个叉烧包放在碟里,「没有后续,就这样。」
「那好。」明曦也觉得如此甚好。
但他又放下了筷子,拿起了茶,对她比了比,「但如果到了三十岁,你未嫁我未娶,不妨搭伙过日子?」
明曦想要扭头骂他经病,却又见他色认真地好像在教堂前宣誓的新郎。明曦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也拿起了茶杯,与他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