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过镜子看到江羚的正面,抹胸处因束带尚未收紧而微微垂荡,裸着小半的乳,左边的乳上似乎有朱红的一点。
“姐,那是颗红色的痣吗?”
“什么?噢。”江羚这才注意到胸口那一点红迹,辨认了会,呢喃道,“以前都没发现,新长出来的么……”
忽然醒悟安室是在盯着哪儿,她不由僵住,被身后的男孩施了定身术一般,却不知怎样摆放自己的身体才好,还要极努力去控制呼吸的节奏,否则这莫名的慌乱怎么回事?
可安室的声音明明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坦然,轻飘飘一抹风似的,要说暗流在涌动,不磊落的仿佛只有她自己。
她拿眼角余光瞄镜子里的安室,他在调试丝带,许是因为专注,色还显着冷清,江羚忽然想这可能是男孩青春期特有的疏离。
安室的刘海是不是又长了些,略有些挡住那双沉静的眼,可即便再替他剪去,江羚觉得自己也不能像从前一样辨识他眼里的内容,乌沉沉两只眸,越来越像黑洞。
整理丝带的时候,安室的指尖若有若无自她脊骨划过,一定是空间狭小的缘故,她感到周身的知觉被无限放大,指尖的触碰像往骨缝里撒进了种子,骨碌碌滚进心口,产生破土的痒,长成肌肤上凸起的微小颗粒。
这些缭乱的丝带不足以使安室为难,他的动作却变得愈来愈慢,手指驻留在皮肤上的时间也愈来愈久。
江羚也没有催他,似乎慢下来的是空气的流速,慢下来的是秒针的转动,而绝不会是安室。
不会是他有意慢下来折磨她。
“好了。”
那些丝带经安室的调理各得其所,被绑成灵秀的结。
于是胸前一点朱砂,也掩进衣衫。
“我还得在你脸上画点儿东西。”
江羚就坐在化妆台前任他倒饬。
安室拿着笔在她眼周勾勒涂抹,脸对着脸,凑得很近,好漫长,漫长到江羚甚至觉出了男孩与成年男子的差异,他的气息到底有种年青的柔润,他不是烈酒,而是一瓶爽口的甜白。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醉?
她忽而将食指轻轻一点,按在安室的颈侧,“你这儿也有一颗痣呢。”
语气轻巧,要为刚刚的处境扳回一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