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地上蹲一会儿,在感到天旋地转前,强撑着意识从地上站起来。
她走到路边打车,可几乎每一辆从她身边驶过的出租车里都载满了乘客。
而手机里的打车软件也始终显示排队中,没有车来接她。
沈听南就是在那时候遇到姜词的,他那时刚刚从公司加班结束,回家的路上遇到突如其来的大雪。
因为雪天湿滑,他开车稍微放慢速度,经过学府路东段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路边站着一道熟悉身影。
那晚的姜词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羽绒服,她戴着衣服的帽子,低着头站在路边。
其实压根看不见脸,但也许是这两年看姜词唱歌看得多了,以至于即使不用看脸,也认出那是姜词。
沈听南将车开过去,在姜词面前停下来。
他降下车窗,抬手按了下喇叭。
戴着毛茸茸的帽子,低着头自闭的小姑娘终于抬起头来,沈听南刚准备出声叫她,却在姜词抬起头来时,看到她通红的眼睛。
他不由得顿住,盯着姜词迟迟没有开口。
姜词也没想到会遇到沈听南,在眼里的眼泪即将掉下的时候,她下意识抬手抹去,努力地对着沈听南露出个笑容。
沈听南看出她拼命忍眼泪的样子,知道她一向要强,也就没有拆穿她,只是开口,“上车。”
姜词微微迟疑一下,到底还是屈服于身体状况,上前拉开副驾驶车门,小心坐进车里。
她低头系好安全带,强打起精和沈听南说话,“今晚突然下雪,路上都不好打车。”
沈听南看出她脸色不太对劲,不自觉地蹙了下眉,抬起右手,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
姜词在感觉到沈听南的手碰上她额头时,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瞬。
沈听南放开她,眉头皱得更深,“发烧了,感觉不到吗?”
姜词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没应声。
沈听南没送姜词回学校,而是开车就近带回他家里,在路上的时候就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让他到家里等。
他们到家时,医生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一阵,看到沈听南,以为是沈听南病了,忙问:“沈总,哪里不舒服吗?”
沈听南在前面开门,说:“不是我。”
医生这才看到跟在沈听南后面的姜词,见她的脸颊烫得发红,连忙道:“快进屋。”
进了屋,沈听南去给姜词接水,医生在客厅给姜词做诊断,量出体温已经烧到四十度,他一边给姜词配退烧药,一边说:“高烧了,得先把烧退下去。”
姜词这会儿已经难受得不想说话,她趴在沙发扶手上,由着医生帮她打吊瓶。
沈听南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看到姜词闭着眼睛趴在沙发上,也不知是太难受还是睡着了。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出声叫她,弯身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低声问医生,“严重吗?”
医生道:“没事,最近北城气温低,就是感冒了。”
沈听南闻言放了心,侧头又朝姜词看了一眼,看到她沉沉地闭着眼睛,迟疑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再出声叫她到床上去。
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医生给姜词打吊瓶。
细长的针扎进血管里,姜词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针头扎进她的血管。
沈听南在旁边看着,等到针头扎好,抬眸看向姜词,问了一句,“疼吗?”
姜词摇摇头,说:“不疼。”
她看着沈听南,心里忽然感到很抱歉,小声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沈听南沉默地看她一会儿,低声道:“不至于,不用这么客气。”
这天晚上,沈听南也没有回卧室,守着姜词在客厅挂水。
而吊瓶里也许有安的成分,姜词输着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直到凌晨两点,姜词的吊瓶才终于挂完,医生给她重新测量了体温,确定烧已经退下去才放心离开。
医生走后,沈听南回了趟卧室,拿了张毛毯出来,走到沙发边,给姜词盖上。
随后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打算再处理点事情。
但也许是今晚旁边多了个人,他多少有点分心,处理了一会儿效率不太高,索性合上电脑放回茶几上。
他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姜词身上。
从未见过有人是这样睡觉的,身体牢牢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眉心也始终紧蹙着,不知是否有做噩梦,眼角竟然有眼泪滑落下来。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心中某个地方竟然生出几分心疼的情绪。
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轻轻覆到姜词的眉心,试图将她紧蹙的眉心抚平,然而外在的力量似乎无法抚平她内心的伤口,她始终紧蹙着眉心,像小动物一样,以拼命蜷缩身体的方式保护着自己。
*
姜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睁开眼睛,看到干净宽敞的房间,意识瞬间回笼。
她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沈听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