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没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木匠,黄长植却在学徒期间给自己找了门亲事,把白氏娶回了家。
白玉竹的生母三十几岁就去世了,那时候白氏才八岁。
白母去世还没满三个月,白老爹便娶了新人韩氏,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白富贵,从此就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了。
好不容易长到了十五岁,想着嫁出去就不用在家里受苦了,哪知后娘却要把她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当填房,只因人家聘礼给的多。
白氏抵死不从,当夜就逃了,路过巫溪镇的时候遇到了被陈木匠赶出去的黄长植,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处中互生好感,便结成了一对。
白玉竹成婚次年生子黄寄北,男孙辈里排行第二,唤作黄二郎,四年后又生女黄小桃,女孙辈里排行第四,唤作黄四娘。
“你外婆那才叫厉害,我从小就是在阿娘的厨房捏着面团长大的,当初阿娘说好了,要手把手的把所有本事都交给我的,哪知她那么年轻就去了,我也就学到了阿娘的五成而已。”
白氏说着,不禁悲从中来。
“阿娘,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黄寄北说道。
“没事,都这么多年了,阿娘都习惯了,每每想起我阿娘,除了伤心,还是有很多开心的回忆的。”白氏道。
“阿娘,小桃也要学,阿娘教小桃好不好。”黄四娘趴在白氏腿上,仰起头说道。
“好,等小桃长大了,阿娘都教给小桃。”白氏想着,她得振作起来,活的长长久久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长大成人。
大约七点左右的样子,黄寄北就要出发去县城了,这样差不多十点就能到城门口,再赶着去西边居民区,刚好赶上饭点。
大渊朝商品经济发达,做生意的人家委实不少,商人的地位也的确低,黄寄北家有土地,是农村户籍,做些小吃食的生意倒不会被判定是商户。
苍梧县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东边贵,西边富,黄寄北今天出摊选的就是西边。
对于沿街叫卖这件事黄寄北是一点心理包袱都没有,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怕丢脸,能帮阿爹挣来医药费,他是什么都豁得出去的。
西市这边的生意要比北市好上不少,刚过正午时分黄寄北五层浅口抽屉里的馄饨就都卖完了,想着今天和阿娘约好了去后山上收鸭梨黄寄北也就没再耽搁,收拾好小推车打道回府了。
到了家后黄寄北照例先去看了黄长植,黄长植面露焦急之色,看到黄寄北回来了立刻嘱咐道:
“二郎,你可回来了,一刻钟前你阿爷派你二伯来叫我们三房过去议事,我这动弹不得只能让你阿娘带着小桃去了,你快赶过去看看吧。”
黄寄北听了也觉得不太对劲,黄老头那边一直对他们三房不闻不问的,这突然叫他们过去议事,能有什么好事。
“阿爹,你别着急,我这就赶过去看看。”
安抚好黄长植,黄寄北喝了口水就出门了。
黄家老宅离他家的茅草屋不算太远,差别却是不小,正经的四合院,青砖瓦房,在整个黄家庄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门是虚掩着的,黄寄北自己走了进去。还没走到正堂,就听见了屋里传来了争吵声。
第3章 冰糖葫芦
黄寄北停下脚步,打算先看一下情况再进去。
“爹,你去附近打听打听,别说我们黄家庄,就连镇上,也没有人家娶媳妇花这么多钱的,这可是整整五十两聘银啊,还不算其他!”
“老四,你给我坐下,谁准许你对着你老子娘大呼小叫的!”
回应他的是一位老妇人的声音,这个人就是原身的祖母老王氏,而刚才大呼小叫的那位就是他的四儿子,自己的四叔,黄长桓。
“爹,娘,那姜家姑娘可是秀才家的小姐,我们黄家也是附近有头有脸的人家,这聘礼若是太寒酸了,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一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说道。
“是呀,爹,娘,大郎他年纪轻轻就过了县试,若是得到秀才岳父的提携,来年中个秀才也不是什么难事。”一打扮得体的妇人接着长衫男子的话说道。
上面这一男一女,就是书中男主黄寄南的父母,男的叫黄长楷,是个童生,女的苏氏是苏秀才家的闺女,当年看好黄长楷嫁了过来,谁知黄长楷这么多年还是个童生。
“老大,大郎这孩子出息我们是知道的,可这聘礼着实太多了,家里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地也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不能再动了。”
发出这深沉的老人声的就是黄老头了,他说的也是实话,这些年来供长房父子读书,家里原本五十多亩的田地如今只剩二十三亩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二房、三房和四房各分到了三亩,老两口选择跟着长房,剩下的4亩相当于都归了长房。只不过长房没有肯种田的,这些田实际上还是二房和三房在帮着种,老二和老三实诚,只当着孝敬老爹老娘了。
所以,这老头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卖惨来了?可除了四房的黄长桓因着有个在镇上开酒楼的岳父日子过的还可以,二房和他们三房可是穷得捉襟见肘了呀!这老东西未免也心太狠了吧。
其实他们三房本来日子还是不错的,要不然黄寄北也不会有钱去上学堂,黄长植靠着木匠手艺每年都能有不少外快,也没少孝敬老两口,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家现在失去了主要劳动力,每月又要支付四两银子的医药费,已经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果然,黄老头说出了他的意图。
“今天找大家来呢,是想着大家都是骨肉兄弟,老大家现在有难处,大家该帮的还是要帮一帮的,将来大郎出息了,你们做叔叔婶婶的脸上也是有光嘛。”
黄老头话刚落音,胡杜鹃,也就是黄长桓那个有钱的老婆,就迫不及待的挑了出来,嚷嚷道:
“老爷子,我们四房没那个福气,这光谁爱沾谁沾去,我们家寄东明年就要进学堂了,正是要花钱的时候,不知道时候谁来帮帮我们四房呢。”
老王氏怎么可能容许儿媳妇在她面前放肆,立刻破口大骂道:
“反了反了,爷们还没说话,有你这个娘们说话的份吗!老四,你就是这么教媳妇的?”
黄长桓把胡杜鹃拉了回来,却是什么也没说,这样看来,四房的意思很清楚了,出钱,是不可能的。
见四房默不作声,黄老头找上了最好拿捏的二儿子,黄长棣。
“老二,你怎么说?”
黄长棣这个人向来没什么主见,空有一身的力气只知道埋头苦干,只听得他畏畏缩缩的回道:“儿子都听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