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榆晚。”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寒桑子周穆寒的弟弟,周榆晚。
听起来十分合理。
“我从未......听师尊他老人家说过你。”
老人家?周榆晚狠狠抽了下额头,“我一直在本族里。”
在家族里啊。
“黄离。”
“嗯?”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琉璃霜岁满,以火定乾坤。”少年每一个掀起眼帘的动作,都像是在人心里下了一场时日漫长却又细密的雪,痒痒的,却足够将你的整个心填满。“他说,你的琉璃净岁,要尽快提到第六层。”
这下子,黄离完全信了。
周穆寒主攻灵术与炼器,光是自创灵术,就有百余种,其中最为知名的,便是这一招琉璃净岁。
人们一提到寒桑子,就会自然而然的想到他的琉璃净岁。
这一招灵术可攻可守,是引天星之力化作琉璃星,攻击力不俗,甚至还有一定的储存能力,化出三枚琉璃星便可形成一个护盾。这个护盾还可以化在他人身上,曾经在著名的天魔之战里,周穆寒便以一己之力为十万正道修士化出十万琉璃净岁罩,为斩除三千天魔立下大功。
与琉璃星不菲的攻击力相比,其实人们更偏爱琉璃净岁罩。三枚琉璃星化为琉璃净岁罩之后会吸收大量灵术与武器伤害,对冰属性和光属性的灵术更是有反弹效果,最重要的是能净化大量的魔气与邪气。
琉璃净岁罩像很多护盾一样,在吸收到一定量的伤害后会自动碎裂,但在琉璃净岁罩碎裂之后,护罩吸收的伤害会流送到琉璃星中,三颗琉璃星将会变成最多七百二十九颗琉璃星,然后释放群体性大范围攻击的琉璃净岁。而在这大范围攻击的琉璃净岁里,自然也带着强大的净化功能。
天魔最可怕的不是那惊人的攻击力,也不是那强壮得根本打不烂的身躯,而是那无形中腐蚀心智和灵力的魔气。
感染了魔气的修士,将会渐渐失去智、无法顺利运转灵力、最后变成一具人形魔物一般的行尸走肉。
有人放言,说若是无寒桑子的这一琉璃净岁之术,怕是当年的天魔之战,要难上个十倍。天魔强悍,被派去参战的要么是宗门的长老护法,要么便是天之骄子。哪一种被魔气感染了,都是何其可惜。
虽说黄离没有冰灵根也没有光灵根,但她与天星好像很有缘,引星的过程十分顺利,硬是演化出了火属性的琉璃星和金属性的琉璃星。相较于冰属性和光属性的琉璃净岁,火琉璃星的攻击力更高,金琉璃星形成的护罩更加牢固,某些方面,也可以吧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净化能力,还是不如原本的琉璃净岁。
当然,七百二十九颗是十层才能到达的数量,如今的黄离只将琉璃净岁修到了第五层,破碎之时最多只能释放八十一颗的琉璃净岁。
“哦哦,原来是长辈的弟弟吗......”刘子由若有所思的搓搓铃铛,“喂,黄离,当时我看你一直往前走......”
黄离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朝她笑了笑,“没事的。这本就是出道秘境,连自己的安危都不好顾,不用感到对不起我。”
听她这么一说,刘子由好像更愧疚了,摸了摸金色的短发,“这个......秘境突然变成这样,也不吸食我的寿命了,是因为你吗?”
花灼却在一旁插嘴道:“咦,你也不过筑基修为,怎么就知道这秘境在吞噬寿命?”
清风扫过刘子由的发梢,她的头向下低了低,那些张扬和豪迈都被一种叫做怀念的情绪所拨去,凝长的金色睫毛抖了抖,瞳孔往下垂,看向鼻尖,又顺着鼻尖看向脖颈间的用红绳挂住的金色铃铛。
她拥手心小心地盛住铃铛,又用真个手掌像花苞收缩一般将那金色铃铛握在手里,“因为哥哥一直在守护我。”
花灼懒散地看了眼她,“你是异域而来的?”
“嗯。”
“有趣,却也无聊。”花灼扭扭蛇尾,在柱子上软成一滩水的他终于起了身,软绵绵地看向黄离,“还是小主人更吸引我的注意力,可惜小主人已经被陌生的少年迷昏了眼喽~”
“哎呦!”花灼的钩子音还没发完,就被一道冰灵力重重地重新打回了柱子上,并且那些冰还冻住了他的蛇尾,让这个旧日的秘境守护者根本无法动弹。
他气急败坏地看向周榆晚,“这位兄台,仗着修为高就为所欲为,似乎不太好吧?我好歹也是献出秘境的大功臣!还是这新宗门的第二个成员呢!”
“新宗门?”刘子由愣了一下,回过来,放下手中的金色铃铛,看向黄离,有些急切道:“黄离,你是在......开宗立派?”
“是。”黄离这样回答。虽然她也知道,一个练气九层的小修想要建立门派,真是十分不可思议。
“那......”刘子由大致搞明白了,黄离应该的确是拿到了机遇,这个机遇应该就是一个宗门(然而也不只是),如此她才会有继续将宗门经营下去的想法。她摸摸后脑勺,有些尴尬道:“那个、我可以加入吗?”
“!”黄离没料到刘子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你不用......因为感觉不好意思,就加入我的宗门。人很少,物资啥的也没多少。”
刘子由好像被勘破了心思,“的确,问心有愧。所以你还是让我留下为你献一份力吧,不然按照你们的说法,以后万一有心魔了,该怎么办。”
修道人,尤其是正道修士,修的便是那问心无愧四个字。
见刘子由这样说,黄离也便点点头,“行,那你就来吧,你......和你那边交流过了吗?”
“我没有亲人了。”刘子由苦笑着摇摇头,“我的家族遭追杀,从西方一直逃到你们这里,哥哥为了保护我,也死掉了,幸好遇到你们东方善良的炼器师,给了我一枚锁魂铃,让我得以留下哥哥的灵魂。”
“......”黄离的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轻轻拍了拍刘子由,“不好意思,问你这些。”
“还有我。”
清沉的声音钝如玉,又锐如寒泉。
黄离蓦地移眼,看向少年。
周穆寒比她高一个半头,而周榆晚则比她高半个头。
好似身高低了,那种为上位者、为师为长者的距离感和压迫感也少了许多,她甚至可以更加大胆地与他说话。
平日里虽然师徒两人白日几乎都是在一起,可交流却不多。
周穆寒本就是个寡言的淡性子,只会在教习说多说上两句,偏偏黄离悟性极高,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讲那么多,她就懂了,如此一来,周穆寒需要说的话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