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这些人!警卫呢!”尤里情愤怒,“这种事情又不是我们的错——”
前辈阻止了尤里。
“让他们砸吧,尤里。这件事不是我们的错,但是突然被迫要承受如此高额的能源费用……楼下的这些民众们,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战争……不,又或者应该是,错的,是这个扭曲的世界。是那些眼睁睁看着战争发生、非但不阻止甚至还火上浇油的既得利益者。
然而付出代价的,却是那些被战争夺走了一切甚至生命的普通民众。
“但是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离谱了!前辈!难道你们没有跟国的代表严正声明,三倍之后的价格可是国际能源从未有过的高价,这与国际贸易法相违背,根据我们之前的合约内容,我们完全可以终止与他们的交易,再跟其他国家购买能源——”
“难道你以为,现在我们从其他国家进口能源,他们的价格就不会翻倍吗?”
颓然地坐在办公桌前,前辈苦笑着打断了尤里的话语。
尤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而且,就算有价格稍微低廉一些的国家,能源运输依旧是一个大问题。重新建造运输管道耗时耗力;海运,国把控着我国周遭大部分的航道;陆运,很难绕过西国以及他们的同盟……”
所有的方案都困难重重,而这个冬天已经近在眼前,东国的人民还要生活。
最终,东国不得不咬牙低头,接受了国的趁火打劫。
战败的东国,仿佛人尽可欺。周遭的国家一个个都恨不得往井里丢两块石头,从已经元气大伤的东国身上再榨取一些利益。
尤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精通多国语言,熟读各种国家法律,然而根本没有人肯听东国外务省的外交官多说一个字。
那些人看东国外交官的眼,讥诮而嘲弄,仿佛在看一群穿着西装的小丑。
那年的冬天,约尔不得不卖掉了她最喜欢的几件首饰去换成炭火,高昂的能源费用他们支付不起,只能围着燃烧的炉子靠在一起,暗暗祈祷这个冬天早点结束。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这个国家的冬天……无论是现实中,还是政治上的冬天,都早点结束吧。
看着姐姐在冰水里冻得发红的手指,尤里在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
次日清晨,外务省。
前辈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调令申请,他抬起头,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尤里。
由于外务省眼下尴尬的局面,申请调离的年轻人不少,但他们大多都是往财务省、农林省或者说法务省申请,而尤里……
“东国国家保安局……尤里,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已经换上了一身军装,尤里·布莱尔眼锋利而决绝,他一并腿,对着前辈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知道,前辈!”
以“我们无处不在”为口号,国家保安局(sss)的标志中心就是一只以枪与盾为背景、长着翅膀的眼睛。他们情报网绵密,有着数以万计的合作探员,千丝万缕无处不在的线人,作为国家的眼睛、鼻子和耳朵,保安局负责搜集情报、监听监视、抓捕可疑人员。
但同时,也正因为它们可怕的力量和特权,保安局也成为了人们口中恶名昭著的存在。没有人愿意跟一个秘密警察成为朋友,甚至哪怕是比邻而居都不愿意。人们痛斥保安局为当局的鹰犬和走狗,认为他们时长为了军功和利益,罗织莫须有的罪名将无辜的人送进监狱屈打成招,认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排除异己获得更大的权力。
可是尤里更知道,那里有着东国最强大的情报网,通过各种途径为军政部门提供着各种精确有效的信息,无数敌国的间门谍在他们严密的调查中落网。
他们是这个国家,最精准的火枪,同时也是最坚固的盾牌。
前辈的色复杂而又感慨,他知道尤里是个多么优秀的人才,不然也不会仅仅一次合作就被保安局的长官赏识然后拿到那里的调令。
只不过……
仿佛是感慨,又仿佛是诅咒。
尤里至今还记得那个时候,外务省前辈说的话。
“去了那里,你将不得不弄脏自己的双手,隐藏自己的身份、欺骗自己的家人和爱人。你将声名狼藉,但却连一句解释的话语都不能说出口……”
“即便如此,你也一定要去吗?”
黑发青年清俊而冷漠的面容没有一丝的犹豫,他只是认真细致地,用那双红玉一般地双瞳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尊敬的前辈。
在那段时间门里,外务省因为种种原因几乎要人去楼空,唯有前辈,就算在上班的路上被民众扔过来的石头砸破了额头,依旧坚持不懈地坚守着岗位。
原因很简单,“因为国家需要我们。”
包扎完伤口的前辈微笑着这么说。
而现在,也轮到了他,轮到尤里做出选择了。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最开始泄露的那一条情报。
如果没有情报泄露,东国不会战败,不会损失大量青壮劳动力,也不会签下不平等条约。
没有不平等条约,国库不会空虚,当局政府不会民心尽失,而国也不会趁机在这个冬天坐地起价,将新一轮的能源危机轧向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疲惫不堪的国家。
在这场充斥着国家与人民鲜血与泪水的经历中,尤里终于隐隐开始理解,最开始前辈的那番话的深刻含义。
没有人会不渴望和平,但是单纯地渴望和平并没有用。
但是和平和安宁不可能凭空而来,很微妙地,在当前的形势下,战争才是他们通往和平的唯一道路。
国与国之间门的博弈,很多时候没有人在乎谁对谁错,大家在乎的是谁输谁赢、甚至是谁死谁活。
唯有国家真正强大,拥有足以威慑住所有敌人的实力之时,这个国家发出的声音才会被世界聆听。
尤里看着前辈,唇角微扬,露出了如同他第一天到外务省报道时同样阳光灿烂的清爽笑容,仿佛先前的空洞与冷漠,从来都不曾出现在他的脸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