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褪了,他睡了一阵醒来,精恢复了不少。
身上的外伤对他来说还不如高中瞎混时和人打架来得严重,他仰卧起坐轻松直起身,心疼得只想去摸顾屿额头的伤。
那是顾屿帮他教训杜骏时留下的,可顾屿不知为何避开,声音低得像被淹没:“这就是你说的……周六有很重要的事?”
沈烬抬起的手顿在空中,其他人的表情告诉他事情不妙,他赶紧舔舔干涸的嘴唇,先认怂:“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顾屿声音艰涩,反问:“这也能叫不是故意的?”
旁边好几个人看着,沈烬没办法,习惯性扯起笑容想道歉遮掩过去。
可顾屿见状反倒攥了攥掌心,睫毛颤动说不出话。
沈烬这才注意到顾屿的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微微发着抖,根本不受控制。
沈烬愣了愣,慌忙解释:“本来按我们的想法,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严泽他们就在附近,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没想过……一个lph有可能随身带着乱七八糟的药?”顾屿抬起眼,那双原本清冷锐利的眼睛此刻不仅疲惫异常,周围还微微泛着红肿,似乎已经累得透不进光,“从前是啤酒瓶……这次是药,下次还有可能是便携的刀……谁敢反抗就一刀捅死谁,你以为这种事lph做不出来?”
周围没人敢说话,顾屿忍了忍没哭,一字一句继续问:“拒绝了我们的约会做这么危险的事不和我商量……甚至在这里碰巧遇到,你都不打算告诉我?”
“你笃定严泽他们在周围,人就没事……凭的是什么?他们是你什么人,还是和你有什么过命的交情?杜骏要真掏出把刀来……谁又能真不要命救你?”
沈烬一个字答不出来,秦逐着急上前半步劝道:“顾屿,你别这样……是我考虑不周,本来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问题——”
严泽舔舔嘴唇,也开口说:“作为lph我没尽到责任,我们游泳队的错,和沈烬没什么关系。”
可顾屿听不清他们说话,只是用微红的可怜眼睛看着沈烬:“……他们都认为我在怪你,可我只是想问,如果今天我不在这儿……你觉得这样瞒着我的后果是什么?”
一圈圈干枯的灯光里,顾屿声音颤抖,快压不住那隐秘的哭腔,沈烬唇舌僵硬,千言万语都变成了同一句话:“我……怕你担心。”
“是……你怕我担心,我当然知道你怕我担心……”顾屿竭力忍住眼泪,往回抽了抽手,“所以……明知道我会担心,也明知道危险,还是要瞒着我去做——”
空气逐渐沉重,沈烬动了动嘴唇,音量枯竭答不出话,顾屿低头迅速擦了一下眼睛,声音黯然:“你看,你还打算周日和我见面吃饭……到时候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挨揍留下的伤只是不小心摔的?你有你的想法,我没有任何立场怪你,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很多余。”
沈烬懵在原地,拼命想出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良久,顾屿站了起来,眉眼隐藏在暗淡的灯光阴影里:“也许那天严泽发的微信也没说错……这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他们都是你的好兄弟、好朋友,只有我,是唯一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