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过了七点半。
昨晚父亲定了上午九点去医院探望谢老爷子,商量婚礼的事宜, 姜听雨作为其中一位当事人,自然不能缺席。
她放空了大约半分钟的脑子,这才缓过来进浴室洗漱, 出来时脸上化了层淡妆, 饱满的唇浅浅地晕开唇彩,如同池塘里沾了露水的粉荷。
换了身淡蓝色的长裙,姜听雨在镜子前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镜子里的女孩朱唇皓齿,皮肤白皙水嫩,浅色系的衣服中和了她明艳的五官,使她多了几分温婉的气息。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见谢老爷子, 她不想给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姜听雨推开房门往外走,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二十, 距离预定好的出发时间还有许久。
她侧过身看向右手处的走廊, 尽头处的玻璃窗打下一层明亮的光线, 在地板上印刻出斑驳的阴影。
清晨时分,沾染露水的空气都透着安逸宁静, 尽头处那几扇紧阖着的门更是听不到一丝响动。
哥哥他们会不会还没起来?
少女蹙着眉心凝视, 心里不由猜想。
她停留了片刻, 还是没有过去打扰。
反正时间还早,哥哥他们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
放轻了脚步往楼梯走, 纤细的长指刚搭上栏杆,略一垂眸,就见谢霁淮已经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姜听雨滞了一秒,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男人看过来的目光。
落地窗外洒进来的光线实在过于明亮,沙发上的男人半个身子都拢在光晕里,以至于他的侧脸归于阴暗的那一面,就连视线都显得清冷许多。
姜听雨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夜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局促地抓紧了扶手,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
她长舒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下了楼。
客厅里除了男人之外便只有清扫的佣人。
佣人见到姜听雨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又在角落里默默地做着手上的活,他们都是专业培训过的,动作又轻又快,不仔细去听的话几乎听不到声音。
姜听雨慢吞吞走到沙发前,客气地摆了下手,“早上好。”
“早。”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有种颗粒感。
姜听雨尴尬地笑笑,端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她抠了抠沙发,没话找话道:“你起得好早。”
“你也很早。”谢霁淮打量着女孩,缓声回应。
女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乌黑的长发柔顺光泽,发丝间没有任何饰品,倒是脖颈上戴了一条蓝宝石项链。
谢霁淮微眯起眼睛,漫不经心道:“项链和衣服很搭。”
姜听雨下意识去看脖子上的项链,镶嵌在吊坠中心的那颗蓝宝石尤为亮眼,确实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我也觉得。”
许是话题自然了,她的情绪也放松了很多,声音里依稀能分辨出属于少女的娇矜口吻。
谢霁淮的视线依旧凝在少女身上,手指轻敲着交叠着的双腿,片刻后,沉声问她:“耳环怎么没戴?”
姜听雨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很快就想起那对被她随手扔在办公室抽屉里的耳环。
心跳声蓦地加速,呼吸也紧促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收起来了,下次有机会再戴。”
她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把耳环落在了工作室里,那样也显得她太不把谢霁淮当回事了。
谢霁淮看出她在撒谎,倒也没有拆穿她。
视线下移,定在女孩纤白的脖子上,那条他送予她的赔礼,此刻紧紧贴着女孩细腻的皮肤。
看来她还不知道那是他送的项链,否则也不会戴了。
谢霁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眸光。
姜听雨背后一凉,她总觉得他的笑不怀好意。
没来得及多想,她的思绪就被楼梯处传来的低沉的脚步声吸引了过去。
姜听雨从沙发上起身,仰着脖颈甜甜地喊了声:“哥哥,早上好。”
和刚才与谢霁淮打招呼时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原本心情还算不错的男人眸光忽冷,淡淡望向正从楼梯下来的姜聿丞。
等他走到客厅时,姜听雨慢慢迎上去,见他眼下一片乌青,凝眉关心道:“哥哥,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时差还没倒过来?”
姜聿丞一晚上没怎么睡,脸色阴沉得厉害,凛冽的视线扫过坐在沙发上的罪魁祸首,咬着后槽牙道:“没事,昨晚上总是能听到狗叫声,吵得我睡不着。”
“狗叫声?”姜听雨疑惑不已,家里并没有养狗,哪里来的狗叫声。
她转过身,水盈盈的眸子望向谢霁淮。
谢霁淮昨晚就住在哥哥隔壁,若是哥哥听到了,他肯定也能听到。
谢霁淮靠着椅背,脸上没有丝毫困乏的色,“大哥也许是太累导致了幻听,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我认识这方面的专家,需要我为大哥引荐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