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晏关上房门,才松开渡灵灯,笑道:“你急什么?他踩你尾巴了?”
渡灵灯一脸吃了馊饭的表情,好像看见江明潮的脸都特别难以容忍。
“那么夸张?”卿晏问,“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虽然这人不咋地,但从来没对渡灵灯怎么坏过吧。
渡灵灯死死皱着眉:“你不觉得他说话的腔调很恶心么?”
卿晏忍不住笑出声,他摸了下她的脑袋,道:“嗯,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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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剑台上。
卿晏与江明潮面对面,立在剑台的两端。按照仙门礼仪,两人分别向对方作揖行礼之后,才开打。
卿晏昨日保持住了礼仪风度,没在这人说恶心话的时候扇他,也是因为今日便是跟他对战。
能合法揍人,干嘛要“动用私刑”啊?
众目睽睽之下,卿晏草草行了个礼,便立刻拔剑而起。覆地剑挥开浩荡雪光,剑气登时蓬勃而出,过处冰冻三尺,寸草不生。
整座剑台都被霜雪淹没了,白茫茫的冷雾之中,青年修士身形轻盈如燕,白色的道袍袖口鼓满了风,衣袂与发丝一起飘飞。
他已与剑意合二为一,诡谲地潜伏,匆匆一闪,很快便掠至江明潮面前,迅疾又强悍地攻向他面门。
江明潮动作略慢,这才招出佩剑格挡。
锵然一声巨响,剑台狂震,大地都掀动了,地动山摇。两柄长剑相触的地方爆出刺目的火星,灵力在半空中相撞,席卷过观众席以及评委席的每一位修士。
“现在的小年轻!”一位天师被那冻雪似的灵力流扑了一脸,像是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他呸呸两声,觉得自己甚至吃进去了细小的冰雹颗粒,“真是年轻气盛!”
要比试,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赢,干嘛这么凶悍?
南华剑尊还不忘找回前两日的场子,记仇地旧事重提:“哼哼,我看上的学生不止脸长得好看吧?”
江明潮被那冰冷又磅礴的灵力也冲得七荤八素,后退了两步,赶紧也放出了自己的灵力与之对抗。
两人手中的剑相击,距离拉近了,就在面前。
不是说不会跟他打么?卿晏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不还是出剑了么?
虽然他昨日就知道,这话只是这个花花公子哄人的谎言,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内心感慨,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他一个翻身,脚尖盈盈向上一点,在江明潮的剑尖上踩了一下,借力在半空中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又急冲而下。
在铺天盖地的白雾之中,只有那青年修士翻飞的洁白衣袖、飘荡的漆黑发丝,以及端丽的五官面容。
卿晏其实长得很秀丽,那五官是很端正精致的,明明是一样的脸,可却大不一样了。
从前,卿晏模样虽好,却也只是画上的一摊鲜艳颜色,再好看也是死气沉沉,看久了便腻了,再加上他那难招架的恶劣性子,更是让人生厌,可现在他仿佛活了起来,那眉宇间,眼眸里,每一个细微的情中,丽色流转着跳跃着,明艳至极,美得十分张扬耀目。
他从未如此灵动,如此……活色生香。
江明潮看着那茫茫雾色之中,那淡红色的唇微微扬了下,竟忍不住一愣。
卿晏动作极快,当胸踹在他的胸口时,江明潮才回过,想闪身躲开,或是迎面而上,却都已来不及了。卿晏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没反应,他被带着都迟疑了一瞬。
轰然——
江明潮直接被他踹下了高台。
第3章
剑台边悬着的铜铃轻响一声, 清越微鸣,主持的小童一板一眼地高声宣布了结果:“第七场——胜者为晏十一。”
卿晏拎着剑,站在剑台边上, 靴子在边缘卡了卡。
他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
……赢了?
怎么赢的?刚才那一下,中规中矩, 并没有什么出出彩的地方, 卿晏觉得,按照江明潮的修为, 不该躲不开才是。
冷雾悠悠散开, 卿晏仍站在剑台上,垂眸往下看去,只见江明潮仰面跌在地上, 衣衫鬓发微乱, 佩剑戳在他旁边的地里,他脸上也有一丝错愕, 明显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输了。
他没料到, 卿晏没料到, 在场的所有观战的修士们也没料到。
场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哗然,众修士都窃窃私语, 交谈起来, 一边压低声音,一边拿眼偷偷去看苏九安。
他们是不知道这位姓晏的散修是卿晏的, 自然也没八卦那些爱恨情仇风月事, 他们惊讶的只是江明潮败了,他居然败了。
苏江二人自从来参加仙门大比, 便一直结交各洲的修士, 为千鹤门招揽人才。要天下英才尽归千鹤门, 不光是许以重金厚禄就有用的,仙门自己的实力才是更为过硬的吸引力,江明潮这个大乘期修士在这儿,比什么灵石珍宝都管用。
在众人心目中,这位可是奔着拿下仙门大比的第一去的,妥妥的候选人之一,而他,竟然在第二场就败了,根本没进入决赛?
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就算是卿晏,他虽昨日对着江明潮说出了那样嚣张自信的话,但也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赢。
江明潮毕竟修为深厚,人家的大乘期是脚踏实地,几百年一点点修炼出来的,和他这种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误打误撞升上来的大乘期,还是很有区别的。
难道这家伙说的话是真的?真不跟他动手?卿晏诧异地挑了下眉,有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