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没怎么抵抗——没有来得及抵抗,反应过来之后也没准备抵抗。那副唇舌如同小蛇一样灵巧地钻进了他的口腔,勾勾缠缠,良久,才停在他唇角,还轻轻咬了一下他潮湿的嘴唇。
卿晏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嗯?”薄野津挑了挑眉,还贴在他唇畔。
北原那一夜,他俯身想亲他,卿晏偏头躲开了,当时便令他十分在意。现在知道他当时只不过是想让他帮忙度过情热期,自然用不着亲吻。如同卿晏说的,他的确十分记仇,此刻全部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
卿晏说:“我要走了。”
他们这些修士来这儿,是来学习的,宴会第二日,天刹盟请来的各位天师仙尊便会轮流给他们上课,卿晏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有些担心自己要迟到。
薄野津圈着他的腰,没放,淡淡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卿晏被他抱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如同他昨天夜里摸自己的头发的样子,也抚着他脑后垂落的长发,静了片刻,忍不住道:“津哥……”
“嗯?”
卿晏勾着他的发尾,说:“我发现,你还挺会缠人的。”
他心道,太腻歪了吧?
卿晏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吃不消。
不都说早恋影响学习吗?他觉得真是至理名言,说得太对了,看,这不就影响了?他这架势,好像根本不准备放他去上课。
卿晏忍不住又推了推他的肩膀。
手上那只雪白的镯子在腕骨上磕了下,卿晏想起什么,问:“津哥,这是你给我的么?这是什么?”
他当然看得出这是个镯子,但仿佛不是普通的镯子,上面流动着灵力,像是什么法器。
薄野津捉住那只手,“嗯”了一声,他轻轻摩挲那瘦白的腕,道:“这镯子上有护身符,还有一道定位的符咒。”
“以后你不论跑到哪里去,我都能知道。”
第章
在天刹盟为东洲修士安排的院落中, 苏符枯坐房中,彻夜未眠。
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那就是悔。
悔不当初啊!
昨夜假山之中, 他一个没留,一个不注意, 就把卿晏这么大个活人丢了, 苏符自己回到院子里,实在寝食难安。
晏兄被人不明不白带走了, 他自己回来安然无恙没事人似的倒头就睡, 这是人么?!
显然,苏符是人,所以他辗转反侧, 他坐如针毡, 在自己房间里待不住,起身到了隔壁卿晏的房间里等他。
结果他硬生生从黑夜等到了白天, 苏符瞪着窗外一点点浮白的天色, 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卿晏仍旧没回来。
悔啊!他当初就不该让人把晏兄带走!
苏符虽然儿时在市井中听过许多道门的八卦,心知不少见不得人的脏事, 今儿这个门主出轨了, 明儿那个天师跟自己的亲儿子好上了……不堪入目,不一而足, 但他从来没把这些往天刹盟, 尤其是天刹盟的那位君身上想过。
各大仙门中,谁都有可能不干不净, 可就是薄野津没有。
那可是洪荒时代的最后一位啊!
苏符从小在道史里读着薄野津的故事长大, 修行的初心就是对君的仰慕, 可谁知道他敬仰的英雄也会干这种事啊?!
短短一夜,苏符的心路历程跌宕起伏,对道门的憧憬已经变成了鄙夷,他甚至不想参加仙门大比了,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不过得在找到卿晏之后,他得带着兄弟一起走。
苏符的三观跟着脆弱的小心脏碎了一地,碎成了稀巴烂,还能在心里冷静计划之后的事情。
若是明天早上晏兄还没有回来,他就去天刹盟要人,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是天刹盟,也不能想强抢人就抢了吧?
渡灵灯昨夜知道了这件事,先是与苏符一样的痛心,用“你把我主人弄丢了”的幽怨眼盯着他,本来他们是一起在房中等着的,可渡灵灯等久了,撑不住先去睡了,因为听到带走人的是谁,她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麻木表情。
果然她的“后娘”还是北原的那个人。
许是在天刹盟又重新见到了江明潮的缘故,在衬托对比之下,还是江明潮更讨厌一些。渡灵灯对那个人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退一万步说,天要下雨,主人要谈恋爱,这谁能管得住啊?
天亮了,晏兄还没有回来。苏符的手在袖子里攥紧了,他的心沉了沉,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起身往外走。
他离开了卿晏的房间,推门直接往天刹盟盟主的住所走去,心中充满破釜沉舟的勇气,面色沉着,那眼简直是视死如归,已经做好了自己的修士生涯就此终结的准备。
苏符没走几步,忽然看见道路尽头浮出了淡淡人影,往这边而来,他抬眸时视线微凝,脚下不禁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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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迷蒙,山水清幽。薄野津取了一把竹伞,带着卿晏下了山,两人在雨中慢悠悠踱步,穿过竹林,路过天刹盟那片内湖时,卿晏望见湖上漂浮着白茫茫的雾气,将远处亭台殿宇笼罩在轻烟之中,如同写意画卷,化外仙境。
身侧人的步伐不急不徐,握伞的那只手骨节修长,腕骨上缀着檀木佛珠,洁白的广袖与衣袂在风中款款摆动,猎猎翻滚。
雨珠砸在他们头上的伞面,跃动迸溅,卿晏安安静静跟在他身旁,只觉得时光缓缓,天地悠悠。
他仍在摸着手上的雪白镯子,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随便在别人身上装gps,是违法的哦。”
“什么?”薄野津侧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