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得了什么叫覆水难收,懂得了什么是无力回天。也懂得了认命二字,是个什么滋味。
他把头抵在墙角,任泪水无声淌下来。
“对不起,阿暖,我负了你。我没有资格再把你放在心里,你要好好的,永远好好的。至于我,就这样吧!”
徐春君回到家里,郑月朗过来她这边说话。
“无疾一大早就出去了,到这时候还没回来。”郑月朗说。
“大爷出去谈生意了,”徐春君说,“男人家本也不是关在屋里头的,天气冷了,大姐怎么还只穿一件夹袄?”
“我倒没觉得冷,”郑月朗笑了,“前些日子你给我请的大夫开的药,我吃了就觉得手脚都不冷了。”
“调养调养应该的,快入冬了,气血上得留意。”徐春君和郑月朗说了会家常,郑无疾就回来了。
“我去老太太那边瞧瞧,”郑月朗抿嘴笑着站起来说,“老小孩儿小小孩儿,这几日又说要吃甜粥,我叫她们炖了一碗,这会儿应该好了。”
郑月朗走后,郑无疾问徐春君:“今天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徐春君说,“也没人来。”
“那你都做什么了?”郑无疾笑着问,“别总做针线了,对眼睛不好。如今天短,每日你只能早饭后午饭前做一会儿,其余时间不许你碰针线。”
“哪里就伤眼睛了?”徐春君笑了,“我累了自然就放下了。”
“你不知道么?久视伤血,女子气血是头等大事,耗损多了伤身的。”郑无疾郑重其事。
“人人都做的,又不费什么力气,”徐春君自己还是很喜欢做针线的,“再说我也没什么别的可做。”
“你已经够忙了,”郑无疾不同意,“里里外外劳心劳,还不够累么?我叫绿莼每天都看着你,你可以晚起,也可以早睡,睡不着就喝喝茶,尝尝点心,或是叫人陪你玩儿,都使得。”
“那成什么了?”徐春君摇头,“多不像话。”
“有什么不像话的?咱们自家日子,又不是给别人看的。”郑无疾说,“前日霍公爷夫妇来,姜暖被照顾得那么好,我看了实在惭愧。
问霍公爷怎么照顾他夫人的,他说只要吃好睡好,不叫她操心生气就是了。
我想女子就如花朵一般,有人细心呵护着,不受风吹雨打,自然娇艳妩媚。若是无人怜惜,要么憔悴零落,要么孤芳自赏。
我知你自幼独立惯了,没有我照顾也一样。可我一想到你为什么成这样,就心疼得喘不上气。
春君,我想让你依赖我。虽是无情也动人,何如白首不相离?”
第333章 向善
重阳节一过,天气更显萧瑟。
老太太金氏这些日子身体颇不适,老年人身子弱,再加上节气变化,这都是难免的。
郑无疾不让徐春君去伺候,老太太每顿的药都是他亲自喂。
“这些年我都没有好好孝敬祖母,这都是我应尽的。”郑无疾说了要改过自新,就真的这么做了。
服侍老太太吃过了药,郑无疾来徐春君房里和她一起吃早饭。
“绿莼,你到大姐姐那边去一趟。前儿她说要描个花样子,你把咱们这边的花样子拿过去给她,让她选吧。”徐春君刚端起碗来,又想起一件事。
绿莼答应着开了匣子,拿了花样子和阿蓑一起到郑月朗那边去了。
绿莼走了,徐春君笑了笑,向郑无疾说道:“有件事要跟官人商量。”
“你说。”郑无疾放下了碗,认认真真听徐春君讲。
“是绿莼那丫头,”徐春君说,“她年纪也不小了,我早就想着等我们太太的丧期过了,就给她许配个人家。让她也跟紫菱一样,有个自己的家。”
“这不是挺好的吗?你是不是想把她许配给思坎达?”郑无疾笑问。
“果然瞒不过官人去,”徐春君笑了,“你觉得他们两个合适吗?”
“挺般配的,”郑无疾点头,“思坎达在这边无亲无故,对咱们忠心耿耿,绿莼又是你的贴身丫鬟,他们两个成一家再合适不过了。”
“前几日思坎达就因为这事来求过我了,”徐春君说,“今天咱们就把这事儿准了吧!”
“娘子,我想问你件事。”郑无疾看着徐春君,眼里含着笑问,“这些事明明你自己做主就够了,为什么还总是问我呢?”
“官人是一家之主啊,”徐春群微微红了脸颊,“夫妻间就是要有商有量,以前不问你,是因为你不喜欢管家里的事。如今不一样了,家里的事情当然都要叫你知道才行。”
“娘子,你真好!”郑无疾听了徐春君的话,心中熨帖无比。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说,“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对我而言,我这个浪子能回头,是因为你始终站在我身后,不曾离开。”
“官人,快吃饭吧。”徐春君害羞地缩回了手。
郑无疾的确是改过自新了,但有一样总让她觉得不好意思,那就是随时处处都要说些肉麻的话。
吃完了饭,徐春君令人把思坎达和绿莼都叫了进来。
郑无疾和徐春君坐在椅子上,情比以往都要郑重些。
“我方才跟大爷商量好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今日就给你们两个指婚,准备准备在年底前把亲事办了吧。”徐春春看着绿莼说。
“姑娘,我不……”绿莼开口就要拒绝。
“思坎达真不错,也懂得照顾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成个家才是长久之计。”徐春君笑着说,“莫非你心里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