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宜戴太新鲜的,白放着又可惜。这两只素淡的留下,剩下的分给云初和阿暖吧。连同前几日从铺子里撤回来的那两匹缂丝料子,今天府里也没什么事,你就坐了车给她们两家送去,代我问候问候。让她们什么时候得空儿了,到咱们府里来坐坐。”徐春君对紫菱说。
她如今嫁了人,又管着家。每日里没有大事也有小事,很难脱开身,再加上天气冷。已经有很久没和岑云初姜暖碰面了。
紫菱于是带着东西分别到岑家和姜家去。
过了半日方回,姜暖和岑云初都给徐春君回了礼。
“我把东西给两位姑娘送去了,岑姑娘在家里做针线呢!她如今扎的花越发精巧了,真是个聪明人,一学就会。”紫菱笑着告诉徐春君。
“她明年四月也该出嫁了,针线活儿的确该做起来了。”徐春君道,“她家里人都好吧?”
“都好,岑姑娘到底留我坐了好半天。问了问咱们府里的事,知道姑娘如今把家管得甚好,她也替你高兴。”紫菱说,“还说哪天得空儿了,约齐了姜姑娘一起来咱们这边坐坐的。”
“阿暖做什么呢?她一向是闲不住的,如今天冷了,必然会有些憋闷。”徐春君一提到姜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丫头,像是永远也长不大似的。
“姜姑娘还好,如今他家二小姐也不怎么出府去,姐妹两个倒比以前更亲近了。”紫菱道,“不过他们家好像要搬家了。”
“哦,是了,前些天我恍惚听说他家老爷又升了官。”徐春君点了点头,“想必是要换个更大的宅子。”
“我倒是没好意思细打听,不过听他们的口风应该也得过了年再说吧!”紫菱说道,“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多半也要猫过了冬再说。”
“这姜老爷也是阿暖和小侯爷定了亲后职位才上升的,”徐春君说,“说到底还是借了阿暖的力。”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呀?这姜家老爷和夫人但凡有良心,就该好好对待姜大小姐。”紫菱也不禁感叹道,“不过我瞧着应该是待她很好,桑妈妈她们如今也都在姜大小姐跟前。”
“那就好,你出去这么半天也累了,换换衣裳歇歇吧。”徐春君说。
“我是出去串门去了,有什么累的?”紫菱笑了。
“阿斑去南边还没回来呢?”徐春君问。
“应该也快了,”紫菱有些害羞地说,“他常年跑外,不用惦记的。”
随后紫菱去后厨看午饭,徐春君得空儿看了会书。
过了午家里来了客人,是方氏的表姐,娘家姓唐,夫家姓张。
她丈夫任一个粮道上的小官,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过得挺紧。
如今郑家来往的亲戚比往年多,大约也是他们家日子有了起色的缘故。
不过这个张家姨母往日也是常来的,方氏偶尔会接济她几个钱。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每有客人来,徐春君都要按礼数过来陪着坐坐说说话。
因此听说唐氏来了,还带着女儿,便叫人准备了点心拿过去,自己也过来问安。
一进屋,就听婆婆和唐氏在那里长篇大套地话家常。
唐氏的女儿张婷致坐在一旁的卷头案前替方氏抄佛经。
见徐春君进来了,放下笔起身,含笑叫了声“表嫂”。
其实她比徐春君还大一岁,是家里的长女,颇有几分姿色。
不过还没找到合适人家,依然待字闺中。
徐春君是第二次见她,第一回 还是刚嫁过来没几天的时候。
“姨母和大妹妹来了,”徐春君笑着问候,不施粉黛也一样光彩照人。
唐氏不由得夸奖道:“瞧瞧侄媳妇儿这气色,跟芙蓉花儿似的。我刚才还说你有福气呢!自打你进了门,这府里头的日子就跟蒸馒头似的起来了。”
“姨母过奖了,”徐春君谦虚地说,“这都是祖宗保佑。”
“我们今日去庙里拜忏去了,”唐氏极爱攀谈,不管扯住谁都说个不了,“它那里来了个挂单的师父,会念全套的地藏血盆经,对咱们女人最有益。我特意给你婆婆求了一张拿过来,往常不好遇见的。”
“这东西可是难得,”方氏果然把那东西视为至宝,连声夸赞道,“春君的嫡母过世还没满百日呢!叫她抄一份去,每日里念上几遍,最是能解往生者在地狱受的苦。”
“那我给表嫂抄一份吧!”张婷致在一旁接话道。
“那就有劳大妹妹了。”徐春君含笑道谢,又让唐氏母女吃茶吃点心。
“我可得吃点儿,那庙里头的斋饭是冷的,我们没敢多吃,”唐氏并不客气,“不过咱们拜佛为的是心诚,谁会冲着斋饭去呢!”
徐春君还有事,不能一直陪着,特意说:“姨母和大妹妹难得来一回,如今天短,不如就住下来。反正我们太太也好有人陪着说说话。”
方氏也说:“不错,吃了饭住下,这也不是外人家。”
唐氏略微客气了几句,说:“家里头也一摊子事呢!吃了饭就得回去。”
徐春君出来,吩咐阿笠道:“到后厨去,叫祝妈妈晚饭多添两道素菜,一并送到太太屋里去。”
绿莼忍不住说:“这张家姨母怕是来打秋风的,要不怎么一客气就留下吃饭了。”
“亲戚间互相帮帮也不过分,”徐春君边走边说,“谁家还没个难处,别的不看还有太太的面子呢。只要不过分,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春君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也乐意与人为善。
谁想还没到吃饭的时候,竟然下起了雪。
那雪还不小,唐氏母女于是就住在了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