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是个好的,但就是有些太要强了。在别的上头要强还行,在自己丈夫身上可不兴这样。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可记下了没有?”
徐春君点点头,说道:“太太说的我都记下了,我和太太的心是一样的,只盼着大爷好。”
“我的好孩子!你这么想就对了!”方氏高兴地抹了抹眼泪说,“你放心,我回头必要好好地说说他,让他到你房里住着,不在柳姨娘那边。”
“太太忘了,我还要给嫡母守孝呢。”徐春君提醒道。
“哦,对了,对了!瞧我这记性。”方氏拍着大腿说,“这么说你就更不能拗着他了,这男人呐,离谁近就向着谁,难免的。”
“若是太太不跟我说,我是绝不会提的。今日太太既然嘱咐我了,我也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跟您剖白剖白。”徐春君略微低了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都说日久见人心,我来咱们家的日子虽然不长,太太也是多少知道我的,更是知道咱们家大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之前就给他还了三千多两银子的外债,这次从东都回来,带了两个要账的来,又还了将近两千两。
还这些钱的时候,我眼皮都没眨一下,连个零头都没抹。为的是什么呢?当然不是为了显得我大方,只是为了大爷的名声着想。不想让人说咱们大爷占人家便宜。
太太您自己是最诚心信佛的,平日里吃斋念佛、布施祷告,都为的是给大爷多积些福分。”
“阿弥陀佛!我的儿!只有你懂我的苦心呐!我信佛可不是为了自己。”方式听徐春君这么说,忍不住念了一声佛。
“人都说省衣增福,省饭增寿。咱们大爷这么挥霍,真是让人看着心惊。我也是想法子帮他节省,好多积些福寿。毕竟只有他好了,咱们这个家才能真好。
春君虽然蠢笨,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我既嫁了进来,当然要以夫为纲。只有盼着大爷好的,哪有半点儿害他的心思?
大爷同我生分,我不敢怪他。他不明白我的苦心,我也不强求。我受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求他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我也就知足了。”徐春君说得情真意切,方氏被感动得泪流不止。
一把把徐春君搂进怀里,说道:“好孩子,娘错怪你了!原来你对无疾竟是和我一样的心思!我往常听寺庙里的人说因果报应,都听得我心惊肉跳。这孩子也的确是太挥霍过了,真怕他因为这个折了福寿啊!我是关心则乱,只想着自己吃斋念佛,却不想个人的果报才是最要紧的。”
“太太您是明白人,能理解我的苦心,我就知足了。至于大爷,我也不强求。”徐春君懂事地说。
“好孩子,你就是菩萨派下来解救我们的。”方氏这个时候看徐春君,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你也别委屈了,以后有什么事我都替你做主。那个柳姨娘最是个不省心的,回头我把她叫过来教训教训。”
徐春君又陪着婆婆说了会儿话,然后才出来。方氏这边又打发人把柳姨娘叫过去。
柳姨娘有些怪叫自己过去干什么,平时方氏根本不让她照面的。
方氏虽然不够精明,可也是大家闺秀出身,知道廉耻。
她当然也知道儿子还没娶正妻就纳姨娘这是不对的,但也只是因为太娇惯儿子,才让柳氏进了门。可尽管让她进来了,却不愿意见她。
柳姨娘刚进府那会儿,天天还过来问安,但每次方氏都不见她,慢慢的她也就不来了,方氏也不挑她的礼。
“我没教训过你什么,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家现在是春君管着,你千万不要闹什么妖。我知道了,是绝不依的。”方氏撂着脸说。
柳姨娘心中惊疑不止,心说这徐春君到底是给太太灌什么迷魂药了?怎么竟向着她说话?
但脸上还是陪着笑,说:“太太教训的是,我并不敢。”
“你也不用跟我打马虎眼,你但凡是个安分的,也不能跟着他到东都去。”方氏说,“这样吧,你这些天就留在这边伺候我,给我抄抄经文。”
柳姨娘原本想着顶多被训诫两句就是了,没想到太太竟然还要把她留下来。
她可不愿意留在这边,受拘束还不算,更要紧的是太太常年吃素。
她在这边自然也得跟着吃素,她可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呐!
可就算她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也不能违拗方氏,因此只好假作欢喜地说道:“多谢太太抬举我!只可惜我不大识字。”
抄佛经简直要累死人,她才不愿意干呢。
“不识字有不识字的办法,我那有一块金刚经的雕板,你每日里给我印出三百份来。”方氏这里别的东西没有,佛家的用具真是一应俱全。
“那好,我每日里就给太太印好了。”柳氏假笑着说。
要是抄佛经还能偷点儿懒,这印佛经每日里都规定多少份,她可就不好作假了。
第20章 训夫(一)
傍晚时分,刚预备掌灯。
郑无疾紧绷着脸走进徐春君房里。
当时绿莼和阿蓑阿笠都在跟前,连忙挡在徐春君前头,生怕他对徐春君不利。
“你们都出去!”郑无疾天生一张笑面,但是他对着徐春君的时候,却往往总沉着脸。
绿莼几个不肯走,她们只听徐春君的。
“大爷叫你们出去,你们就出去吧。”徐春君从容舒缓,没有半分紧张畏惧。
绿莼她们虽然不放心,可徐春君都这么说了,她们便不能违拗。
于是就都退了下去,但又不敢走远,生怕郑无疾万一犯浑,伤着了徐春君。
徐春君御下有方,身边的人对她既爱又敬,乐于为她卖命。
“徐老五,你好手段啊!”郑无疾看着徐春君,出言讥讽道,“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你!”
“不知道大爷指的是哪件事?”和郑无疾的冷嘲热讽相比,徐春君总是这么温和有礼,“是扳倒了郑龙父子,还是替你还清了外债?是治家有方还是御下有术?”
“你不必在这儿跟我标榜你的丰功伟绩,”郑无疾很是不屑,“你做这些事不过是尽本分罢了,我如今只问你,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跟惜惜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