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没疯,是装的!”大老爷徐泽冷冷看着她说。
“没错,我就是装的!为了给孩子报仇,我什么都干得出来。”魏氏大言不惭道,“我装疯,原本只想把徐春君骗出去,找机会弄死她。可后来我改主意了,多多益善嘛!”
“你这个毒妇!”徐三爷气得几乎要吐血,“真是死有余辜!”
“太太,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腹痛得厉害吗?”徐春君忽然开口问魏氏。
魏氏一愣,她之前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的,但也许是因为自己太亢奋了,此刻竟然觉察不出痛感。
“对呀,我的肚子怎么不疼了?”宋氏也觉得怪。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不禁去摁自己的肚子,之前的刺痛感确实没了。
“五姑娘,我刚才演的还成吧?”秦姨娘笑着问徐春君,她方才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如今却言笑如常。
“你……你们……”魏氏忽然间觉得脊背发凉,“你们是什么意思?”
“太太,你还是从桌子上下来吧。”徐春君淡淡地说道,“给自己留点体面。”
其实魏氏装疯,徐春君早就知道了。
那天她把吕妈妈叫过来说话,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如果魏氏想要做什么,不可能一个帮手也没有,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吕妈妈。
当然了,魏氏也并没有告诉吕妈妈她要给全家下毒。如果她说了,吕妈妈绝对不敢做她的帮凶。
她只是让吕妈妈偷偷地在这天把饭厅的蜡烛换掉,这点小事没有人会在意。
她只是说要恶心徐三爷一下,没别的意思。
而徐春君早就让吕妈妈把魏氏之前藏着的那包砒霜给换掉,换成一包别的药粉。
当然了,这药粉只会让人轻微腹痛,不会有其他任何伤害。
徐春君没有告诉其他人,却单独跟秦姨娘说了。因为秦姨娘怀着身孕,如果让她以为自己真的中毒,慌乱之下难免会伤及腹中的孩子。
蜡烛灭了之后,魏氏趁乱把药粉倒进了酒壶里,然后装疯卖傻地给众人倒酒。
众人喝下去之后,果然觉得不适。
魏氏自己也觉得不舒服,她暗暗高兴,以为自己得逞了。
徐春君之所以如此安排,就是为了让魏氏现出真面目。
否则她还会继续装疯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伤到别人。
魏氏果然上当,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既继承认自己装疯,也承认自己下毒。
等她交代完毕,那药粉也失了效。
“这个家容不下你了!拿纸笔来,我要写休书!”徐三爷冷声说道。
“赶回娘家去也不是上策,”大老爷发话了,“就命人把她送回思源老家去吧!对外只说送回去养病。”
外人都以为魏氏疯了,连她娘家人都这么认为。
说是把她送回老家养病,其实就是把她带离了京城再处置掉。
对于一个企图毒杀全家的人,徐家人是绝不会再留下她了。
第4章 蠹虫
六月中,正是热得人发慌的时候。
卖鲜货的张小三站在郑家后门的柳荫下,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卖。
一墙之隔的院内,两个婆子一个淘米一个择菜。
听了叫卖声,淘米的婆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对择菜的婆子低声说:“那个张小三天天在这后门叫唤,倒好似猫走式子狗走秧。”
择菜的头也不抬道:“他那是勾引鬼呢!瞧着吧!一会儿狐狸精该显魂了。”
正说着,果然打那边走过一个半老妇人来。
头上戴着青布包头,绣得花红柳绿。
一身葱绿湖绸裙袄,趿着一双大红绣鞋,一扭一摆地朝后门口走去。
淘米的忙朝择菜的努嘴儿,两个人都侧过脸去,笑着招呼那妇人道:“胡婶子,今儿没逛街去呀?”
那妇人一挥帕子道:“死热荒天的,一动一身汗,不如在家舒服。”
说着走到后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那张小三果然不再吆喝了。
两个婆子互相递眼色,又是撇嘴,又是摇头,又是笑。
过了差不多有两盏茶的功夫,胡婶子扬着一张厚粉脸走了回来,手里托着个纸包,里头应该是什么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