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君抬手整理鬓发,谁想竟把头上的玳瑁梳篦碰落在地,那东西脆,竟跌作两瓣,徐春君的头发也因此有些松散了。
“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徐春君自嘲道,“这梳篦还是头回戴呢!”
“不妨事,徐姑娘不嫌弃就暂且用我的吧!”孟乔叫丫鬟把自己的首饰匣子拿来让徐春君选。
“我就暂且借用一下这个花钿吧!”徐春君拈起一只银花钿道,“明日打发人还回来。”
“这有什么,徐姑娘只管戴去。”孟乔微笑道。
这时丫鬟捧了一碗药进来,向孟乔说道:“姑娘,该喝药了。”
孟乔把药接了过来,觉得有些热,便没立刻喝。
徐春君把那玳瑁梳篦捡起来,叫紫菱:“好好包起来带回去,看看能不能修好。”
“这东西便是修上了也不结实了,”姜暖在一旁说道,“还是算了,又不是多值钱的东西。”
“东西虽不值钱,却是我四姐姐给我的。”徐春君微露伤感。
“说起来,你家四姑娘着实可惜,年纪轻轻的……嗐,真是世事无常。”孟乔也不禁同情道。
“谁说不是呢,”徐春君叹道,“四姐姐那天还提到孟姑娘你,不成想却再不能见了。”
孟乔平静地端着药碗,看着徐春君道:“我和四姑娘虽只有数面之缘,可毕竟是年纪相仿的人,若能多来往,想必也能成为朋友的。”
说了会儿话,徐春君和姜暖起身告辞,向孟乔道:“你好好养着,等过些日子我们再来。”
孟乔命人相送:“好生送二位姑娘出去,等我好了,必然要去二位府上拜访的。”
第3章 少年心事
从孟家出来,正是街上人多的时候,马车走得很慢。
徐春君问姜暖:“没想到你这舅舅家日子竟过得如此简朴。”
姜暖听了就说:“他们家恢复爵位也不过十年,早先不是发配过的吗?回来后虽然有爵位,可是官却做得不高,如此俸禄也就有限。再则虽然有些赏赐的田产,可那两位舅舅做了几年官,竟都弄出不少亏空来,怕上头查,便将田产折卖不少,补了窟窿。他们家人口又多,几个小辈的长起来,又是嫁妆,又要聘礼。总得提前攒些钱,不然到时候怎么办呢?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的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么大个伯爵府,每天便是再省着,也得有十几两银子的花销。其实像他们家这种情形的,京城中只怕不在少数。”徐春君笑了笑,“就比如郑家吧,还不如他们呢!”
“郑家虽然不如孟家,可等姐姐嫁过去,必定就换了天地了。”姜暖与有荣焉道,“常言道,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有姐姐这么个宝贝,还愁过不上好日子?”
“你少来消遣我了,我才想起来问你,那孟二姑娘也不知究竟多大,什么时候的生日。到底是比我大比我小?”徐春君问姜暖。
孟乔时常到姜家去,更何况孟氏就是她的姑姑,平日里话家常就时常提及,姜暖在一旁听着也就知道了。
因此说道:“她和姐姐同庚,生日是六月里的。”
徐春君听了,便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忽然对姜暖说:“等过了四姐姐的五七,我还得去看看云初。你可要和我一起去吗?”
“你怎么又要去看她?”姜暖有些不解,“可是有什么事吗?”
“应该算是吧。”徐春君没说得太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永贤郡王府。
曾楠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倒不是因为害怕,行刺的人已经抓住送进了官府,何况他并没有受伤。
“二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后院儿池塘里的荷花有一朵要开了,你不过去看看吗?”曾慈笑吟吟地走过来说,“该不会是还在想着孟家那位吧?”
曾楠的脸不禁红了,一边起身一边说:“你可别消遣我了。”
实则曾慈并没有说错,他心里的确在想着孟乔。那天事出突然,等到他转过身的时候,孟乔已经受了伤。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孟乔已经倒进他的怀里。
随后,众人制服了那疯汉,而孟乔的血已经濡湿了衣裳。
她面色煞白,冷汗涔涔,却还努力挤出笑来安慰他:“不妨事的,二公子别慌。”
不知谁在旁边提醒了一句,曾楠方才醒过腔来,抱着她猛地向前冲,要去找大夫。
“二……公子……,你……慢些……当心……当心摔着。”孟乔越来越虚弱,却仍是是关心他。
“孟姑娘,谢谢你。”曾楠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刚才那个疯汉明明已经被众人制住了,却还要大喊杀光曾家人。
如果不是孟乔,那么这一刀就会扎在自己身上。
曾楠以前从没有留意过孟乔,她容貌不是最出众的,何况自己也不喜欢所谓的才女。
可他从没有想过孟乔会替自己挡刀,这可算得上是大恩了。
“二……公子,不要……这么说。”孟乔变得更虚弱了,眼看就要昏迷,“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我如果能做得到,一定答应你。”曾楠答道。
“你……要好……好……的,不要……对我……心存……愧疚,”孟乔说话越来越艰难了,“救你……是我……心甘……情愿……,你……不欠……我……什么……。只要……你……没事……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