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怕不是仙转世,心地善良又医术高明,将来必是有大功德的人。”太夫人自己有三个儿子九个孙子,此刻却觉得家里的这些男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陈思问。
“太夫人的夸赞太重了,晚辈还差得远呢。”陈思问说道,“已经吃了一个多月的药,如今可以停一停了。太夫人好生休息,晚辈这就告退了。”
“七少爷还请留步,”岑太夫人忙出声挽留,“劳烦你再给我孙女瞧瞧,她这些日子一直照顾我,有些累着了,前两天大约又有些着凉,总是咳嗽。”
此时的岑云初就在太夫人房中的屏风后面站着,日光照进来,把她的侧影投映在屏风上,娟好可人。
说句实在话,岑云初和她祖母自幼便有些疏远。
一来是岑云初的生母代明枝不得婆母欢心,否则也不至于明明与岑同情好,最终还是和离。
二来岑云初清高孤傲,和她母亲颇相似,老太太的性情也并不随和,所以彼此不相投。
况且岑云初多数时间不在家里,便越发难以亲近得起来。
话虽如此说,可终究是血浓于水。
自从岑云初被左正青看了相后,太夫人便添了心事。
可她并没有因此责怪孙女,反倒比以往更疼她了。
“岑小姐的病症应是外感,这是晚辈并不擅长的。”陈思问并不愿意知一充十,“术业有专攻,晚辈只于壅痹之症还算有所得。”
他学医是为了治好某人,故而自然学有所专。
本来学医就是慢功夫,很多大夫终其一生,也只能在某一方面有所擅长。
全科虽也有,但必须得经年历练,非到五十岁以后,才能略有所成。
陈思问天资聪颖,但毕竟才二十岁。
能有如此造诣,已经十分难得了。
“一通百通,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太夫人笑道,“她这是小毛病,你略给瞧瞧就是。”
说着,又招呼岑云初:“云丫头快过来,病不讳医,早瞧了早好。”
老太太已经如此说了两个小辈儿的。就只能遵命。按礼说,如岑云初这般未出阁的小姐,瞧病都是要隔着帐子方可诊脉,但因为有长辈在场,所以不必如此小心。
只是用丝帕遮住手腕,也就够了。
岑云初的手腕上戴着镯子,扶岚小心地摘了下去。
临溪将脉枕放好,岑云初将手腕放了上去,临溪又用帕子盖住。
陈思文一直侧过了头不看,直到扶岚相请道:“陈公子,烦请给我家小姐瞧瞧脉象。”
陈思问这才端正了身体,伸手给岑云初请脉。
号完了这只手要号另一只,在换手的时候,陈思问不经意瞧见岑云初的右腕上绕着一圈红线,便说道:“恕在下冒昧,还请小姐将手腕上的丝线暂时解下,免得于脉象有碍。”
“公子误会了,这是我们小姐的胎记。”扶岚解释道。
“原来如此,请恕在下眼拙冒昧。”陈思问连忙道歉。
“不知者不罪,何况你是一片仁心。”太夫人道。
片刻后,陈思问诊完了脉,说道:“依晚辈浅见,岑小姐只是外感风寒,内有肺热。一副药应该就可痊愈。只是饮食上要在意些,不可食煎炸热性之物。”
“很好,很好,那就劳烦陈公子给开副方子。”太夫人道。
陈思问起身,很快就开好了方子。
太夫人又问:“陈公子,你过些日子可还上门给老身诊脉吗?”
“太夫人已经好了,在下自然不必来了。”陈思问道。
“那老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公子能不能答应?”太夫人笑着问。
“老太太尽管说,若晚辈能办到的必定照做就是。”陈思问回答。
“年纪大的人都怕死,何况我前些日子又经历了一回。”太夫人声音低沉,“惊弓之鸟,心有余悸,生怕哪天再犯了。又只怕下回就没有这一次的好运气了。”
这一次是陈思问守在陈家门前,老太太在发病时及时得到了医治,方才没有留下病根儿。
否则的话,就算是救回一条命来,只怕也要口斜眼歪,甚至行动不灵。
“所以我就想着陈公子如不介意,能不能告诉我孙女在病发的时候该如何医治?”太夫人问。
“不知道岑小姐可还记得上回的针灸法子?”陈思问问岑云初。
“记得。”岑云初道。
“那就是了,若老太太从腿上先发病,就按上次的办法。若是从头开始,就将穴位倒过来也就是了。”陈思问并不秘而不宣,“就是要备一套针灸用的针,再则记得一定请大夫来。针灸虽然见效快,但还需用药物后续疗养。”
“多谢陈公子。”岑云初敛衽道谢。
“来人,将我给陈公子准备的礼物带上。”老太太吩咐身边的下人。
“年前贵府已然送了许多贵重礼物,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收了。”陈思问推辞道,“况且咱们两家本就是世交,能为太夫人减轻病痛,于晚辈而言亦是荣幸。”
“你这孩子可太好了,真是谁见了都喜欢。既然你坚决不收,那我也就不勉强了。但有一样,不要瞧病的时候才来,平日里也要常来。我家的小子多着呢,让他们也跟你学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