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家三位老爷,当年身边都是有姨娘的,但后来就只剩了二房徐春乔的生母张姨娘。如今虽然比不得之前的家业,可也终究也是有官职的人。
大太太年纪大了,况且又因为儿子出家的事早已心如死灰。
二太太又多病,张姨娘身体也不好,且年级都大了,也难十分精心照顾二老爷。
最要紧的就是徐春君的父亲,他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和魏氏又一向面和心离,所以徐琅在给他选妾室上格外用心。
“姑姑考虑得实在周到,又何况这事也只好你来操办,我们这些小辈没办法插手。”徐春君倒是挺赞同徐琅这么做的。
丫鬟们年纪小的,照顾得难免不周到,年纪大的又各有打算。
倒不如纳个姨娘进来,服侍得尽心尽力。
“本来我还想着等到明年春天三丫头出阁了再说。”徐琅幽幽道,“如今三房的几位禁足,你父亲身边更是没人伺候。天气冷,他眼又不好。身边没一个知疼知热的人不行。索性就赶在年前把人送过去,也省得咱们终日惦记。”
徐春君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她知道徐琅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徐琅之所以这个时候给三个哥哥纳妾,主要还是因为三房魏氏母子犯了错,这个时候纳妾,他们不敢反驳。
否则就以魏氏的性格,必然要好一通阴阳怪气。
此外,也一定会给新纳的姨娘下马威。
另外,最要紧的是她父亲和二伯的年纪还不是很大,新姨娘进门,用不了多久就能生儿育女。
大房人丁就已经十分单薄,二房只有徐道安。
三房嫡出的那三个眼看着废了一对半,徐春君再好,也只是个女儿。
往后徐家要想复荣,必须要有成器的子孙。
徐琅和徐春君姑侄两个都是能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人,当然会更看重家族的大局和前途。
徐春君对魏氏并没有什么感情,之所以一再容忍她,也不过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和睦及声誉着想。
“如此,明日我便回去,跟大嫂二嫂商量一下日子。”徐琅道,“也不必大操大办,只用轿子抬了,从后门进去也就是了。不过咱们自家人还是要吃一杯喜酒的,虽然是纳姨娘可该抬举还是要抬举的。”
“姑姑只管安排就是,若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徐春君道。
“用不着你忙什么,我叫手底下的婆子丫鬟准备就是了。”徐琅道,“那绿枝是个聪明伶俐的,有她陪在你父亲身边,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徐琅的话徐春君当然明白。
那个秦绿枝年轻美貌,性情又通透。
她一去,魏氏母女必然将她视为眼中钉,自然无暇顾及徐春君。
魏氏实在太蠢了,无论是徐琅还是徐春君,想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简直易如反掌。
只不过不屑同她一般见识,可她却一次次得寸进尺。
根本不懂得对方尊敬她,忍让她,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因为她是家中的一份子。
徐春君知道,这三个姨娘多半只是开个头。
以徐琅现在的身份和财力,想给哥哥们多纳几个妾室,简直不要太容易。
“春君啊,徐家如今的儿女中,我最看重你。”徐琅握住徐春君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说,“虽然你只是个女子,可也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将来会比我强。”
徐春君忙说自己还差得远,其实想到以后自己即将面对的烂摊子,徐春君心里也没什么底。
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走下去了。
等她们回到家,天色已经晚了。
二人各自回了房间,简单地收拾收拾,也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徐琅果然回了娘家。
徐春君没同她回去,因为天短,一来一回白天就过去了,她还得赶着给徐春乔做嫁妆呢。
徐琅走的时候就说了,让徐春君自己吃午饭,不必等她。
特地吩咐厨房,徐春君爱吃煎羊肉,叫午饭的时候一定给她煎一盘儿嫩羊肉上来。
徐春君坐在窗边绣花,紫菱绿莼在一旁陪着,帮忙理丝线认针。
一旁的铜火盆里炭火正旺,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干活,倒也自在。
紫菱抬眼看了看窗外,说道:“一转眼,这一年就要过完了。想咱们春起的时候还在思源老家呢!如今已经在京城住了半年多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今年春天的时候有人跟我说,我得在京城过年,打死我也不信。”绿莼笑道,“不过有些事儿虽变了,有些事儿却没变。”
“呵,这倒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了,你说说什么没变呢?”紫菱逗她。
“不管是在老家还是在京城,咱们姑娘这一整年净忙嫁妆了。”绿莼笑道,“忙完了二姑娘,忙三姑奶奶,如今又忙三姑娘的。”紫菱也笑了,“谁叫咱们姑娘针线好呢!”
“这话说的对,俗话说得好,事事不通,万人的祖宗。像四姑娘那般又懒又笨的,都是别人给她做。”绿莼一边理线一边说。
说的徐春君也笑了。
此时积雪未融,日光却暖。
一只雀儿扑棱棱飞进院子,落在冬青树的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