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你时常来吗?”姜暖看不够似的问。
“我往年在家的时候甚少,但回京总会来这儿住些时候的。”岑云初毫不避讳,“这里本是我父亲为我娘特意买下来的,后来二人和离,这里便只能留作念想了。”
岑云初的父亲陈彤岑同和他的原配夫人代明枝,二人当年也是京城中备受赞誉的仙眷侣。
只是代明枝的性情棱角太多,惹得公婆不喜,她便主动提出了和离。
又过了二年,改嫁他人。
“你还记得你娘的样子吗?”姜暖问她。
“我那时也不过一两岁,理应是不记得的。但是我爹那里有她的画像,我经常看。”岑云初对她的母亲没有丝毫怨恨,也不觉得和离改嫁有什么耻辱。
“我早不记得我娘的样子了。”姜暖情落寞,“说起来,我们三个也有同病相怜之处。”
“那就同病相怜之人共饮一杯吧!”徐春君率先举起酒杯,她也不记得自己生母的模样了。
人世间有百样苦,都是给人受的。
第073章 隐情
三人叙起年庚,徐春君和岑云初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是庚午年正月初一日,只是徐春君早了两个时辰。
姜暖比她们小一年,属羊,三月初二的生日。
“云初,那几个尼姑可招了吗?到底是谁要害你?”姜暖这些天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不过她对谁都没提起,因为徐春君告诉她,这件事要一直保密。
否则被其他人听到,必将添油加醋,害了岑云初。
“我伯父他们把人交给了刑部,再三申明务要查出真相。”岑云初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刑部倒也认真审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车上的婆子是个专门拐带人口的,因为某位西域的大商人想要高价买进一个中原侍女,他们便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伙同药王庙的尼姑,趁我进香的时候做手脚。”
“他们也太胆大包天了!”姜暖又惊又怒,眉毛都立起来了。
岑云初只是看着她笑笑,又把脸转向徐春君,问道:“春君,这事你怎么看?”
徐春君微微蹙了秀眉,说道:“我觉得不大靠得住。”
“为什么?!”姜暖立刻反问。
“第一,就算那婆子真的是个人贩子,她替西域富商物色侍女,小门小户人家更容易下手才对。云初的身份不一般,一旦出了事,无论是自家还是官府都要出动大量的人寻找。他们就算暂时得了手,只怕也难逃这一路的追查。”徐春君分析道,“况且就算他们有这个胆子,药王庙的那几个尼姑又怎么能不知其中的厉害?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几个拐带人口的固然行踪不定,她们却是有迹可循的。况且,就算是财帛动人心,也要考虑有命拿没命花。就算她们不做这勾当,守着药王庙的香火每年也得尽够了,何必铤而走险?
更何况搜出来那些银子加在一起也没有上万,哪怕就算是定金,西域富商也不会是这么个手笔。
这点钱,买个小门小户姿色上乘的姑娘也还罢了,要动侯府的千金小姐简直如同拿铜板买美玉一般,徒惹耻笑。”
“对啊,徐姐姐,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儿了。那西域富商有的是钱,看中了漂亮的姑娘,拿钱买就是了。有不愿意的,也肯定有愿意的,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呢?”姜暖道,“这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话虽是这么说,但手段已经用尽了,这几个人还是不肯说实情。”岑云初叹息道,“且因为看管不牢,这几个人,都自尽死在了牢里。想要再往下查,线索都断了。”
“也许是畏罪自尽,也许是杀人灭口。”徐春君缓缓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以后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会加倍小心的。”岑云初给她们两个斟满了酒,“这杯就算是压惊酒吧。”
随后三个人便不再谈论这事,只捡些有趣的事情来说。
酒后,岑云初又带着她们把院子转了个遍。
直到过了午二人才告辞离开。
徐春君到家后,得知父亲正在小书房里作画,她便径直过去了。
徐三爷的眼睛视物模糊,但作画却是一绝,颜色尤其用得大胆。
且不求形似,只追韵。
“春君,你今日到哪里去了?”徐溉见女儿来了,便放下笔和蔼地问。
三兄弟中,他的性情是最温和的。
“回父亲,女儿应岑家小姐之邀,去她家别院盘亘了半日。”徐春君说着,上前将父亲茶碗中的残茶倒掉,沏了新的来。
“岑家的家风不错,是难得的清贵门第。”徐三爷很是赞许,“你与人交往也不可失了礼数,咱们家如今虽然没什么好招待的,但朋友相交贵在知心,该请人家上门的时候,就大大方方的邀请。”
“父亲教诲的是,女儿记下了。”徐春君笑着答应。
又说:“岑家姑娘送了一样好东西给我,我看父亲刚好用得上,就收下了。”
说着让紫菱把岑云初送的明轮镜拿过来。
“这是个什么爱物?”徐三爷不认得。
“父亲,您拿着这手柄,透过它去看东西,看看是否能清楚些。”徐春君小心地将镜子递到父亲手上。
徐三爷试了一下,异常惊喜,说道:“这东西妙得很!我竟然能看清这屋里的陈设了。”
眼中的世界一下子清晰起来,徐三爷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拿着名轮镜东瞧瞧,西望望,一直舍不得放下。
“岑姑娘可真是有心,回头我还得谢她一遍。”父亲高兴,徐春君自然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