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弄了些,只不过那东西耗银子,倒是也没办法大面积推广种植,所以只是在京郊的少部分地方有,多数直接送到了宫中和府里,少部分拿出去卖。”
宁咎点了点头,这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在他小的时候反季蔬菜的价格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也不便宜,就是多卖,也未必有多少人能吃得起:
“那可得多吃点儿,一会儿早点儿睡,明天估计要不得安宁。”
阎云舟却施施然地笑了:
“就是不得安宁也自有侯爷应对,我这个赋闲在家的人就不参合的。”
宁咎气笑了:
“嘿,你还好意思说我没良心,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吧?我是为了谁站在朝堂上的?我是为了谁惹了那一群之乎者也的老东西的,你倒是会躲清闲。”
阎云舟夹了两口青菜后便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鱼汤,一身品月色的长衫衬的眉目舒朗挺括,没了那么多压在身上的枷锁和责任,这人身上那股子深沉的气息也散去了不少,宁咎喜欢看他这样,虽然现在算不得太平盛世,但是这个人也总算是能歇下一口气了。
阎云舟抬眸,眼底似乎有万千条星河:
“不是你非要这样养着我的吗?”
宁咎笑了,亲自给他夹了菜:
“是,是,是,都是我,我乐意的。”
心中吐槽了一句,他就是要将这北境第一娇花养成大梁第一娇花,怎么骄纵他都不觉得不该,阎云舟苦了这么多年,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人宠着他惯着他了。
第二天宁咎早早便起来了,阎云舟早晨容易低血压头晕,只是缩在被子里看他:
“不用这么早,户部的人也不会来的这么早。”
宁咎一边梳洗一边出声:
“我还要先去看看你闺女呢。”
阎云舟这才急着撑起来:
“我和你一块儿去。”
宁咎怕他头晕,过去坐到他身边扶了他一把:
“你看什么看,你有一白天的时间看呢,夜里人不是都来报了吗?晚上没有再烧起来,我去看一眼嘱咐一下用药,你躺着吧,等一会儿孩子醒了再去看。”
这样阎云舟倒是也没有坚持,五月的天已经开始有些热了,宁咎此刻是侯爵,所以非常有架子地没有直接出门,待户部负责丈量的人都来了之后,他才一同出去。
“拜见宁侯。”
宁咎摆了摆手:
“不用这么客气,王爷有命,你们可自行丈量,你们分组吧,我跟着其中一组就好。”
户部的人在这两年被洛月离清理了一番,拿着俸禄不干活的清出去了一批的人,现在能留下的倒是都算是得力的干将,没有王府的阻拦,他们的进度倒是也十分的快。
暗玄受命跟着宁咎,宁咎微微侧身吩咐:
“派人盯住周家的那几个庄头了吗?”
暗玄也轻声回:
“昨天王爷便下令盯住了,昨夜,那几个庄头凑到了一起,想来是商议怎么应付清丈的事儿。”
宁咎抬眼看了一眼庄子的周围,敏锐地便看见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的,他和闫管家说:
“闫管家将外面的暗哨收回来吧,不必遮遮挡挡,外面的人若是想看尽管让他们过来看,叫上周围的农户,乡亲都过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田庄里外都围满了人,宁咎走到了那户部管事儿的人面前:
“这位小大人,您别光顾着量,陛下政令所及,您也应该及时传达才是啊,从前清丈土地是清丈农户家里的人,这如今的庄园,农田,一亩一寸你们账册上是如何写的,就要如何的量。
你们做事要让陛下放下,也要让百姓放心才是,王爷有令,但凡丈量出多余的土地都会交由户部再另行处理。”
这位户部郎中年纪不大,却分外有眼色,听着宁咎这话立刻眼中一亮:
“大伙都听到了吧,王爷此举利国利民,都加把劲干。”
随后这农庄之上,挑了一个嗓门洪亮的唱和:
“圣祖十五年,赐焰亲王清湖庄,占地十五亩,果林十亩,水田十万亩。”
“世祖三年,赐验亲王府原山别院,炎清湖周边二十亩水田。”
“…”
除了御赐的良田外,还有王府这些年购的,闫管家也一并呈上,大梁律令并不禁止土地的买卖,但是圣祖爷也怕重蹈前朝圈地乱国的祸事,所以对于各级官员下属最多有多少的土地,水田,都有过规定。
只是这大梁的土地除了圣祖分封的时候丈量过一次之后,到现在已经快六十年过去了,这样的清丈还是第一次,所以,六十年的积弊,可想而知这个政令想要推行下去有多么的困难。
宁咎就站在远处的水榭高台之上望着眼前的这百亩良田,他知道这样丈量出来的肯定有不少的误差,甚至水分,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已经足够了。
这一天连着中午宁咎都没有回去,准备陪同户部的人一块儿吃,但是话刚传回去,别院那边便有了动静,回来的还是传话的人:
“侯爷,王爷吩咐在青山院那边摆膳了,说今日这阳光好,正好同昔日同僚一同吃个便饭,那边的地儿够大,多少人都去得。”
宁咎心中笑了一下,和昔日同僚吃个便饭?今日来的户部小官怕是都站不到议政宫中,和他算是哪门子的同僚?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
“大家手中的活都放一放吧,今日王爷请各位一同用膳,就在那边的青山院,附近帮忙的庄子上的人都一并叫上,谁也别落下。”
别说是附近庄子上帮忙的农户了,就连户部这一群人都惊了一下,户部郎中陈小艺忙躬身相谢,那可是焰亲王啊,传说中的几乎无败绩大梁战,他们这些小官就连见都几乎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