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从前会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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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陈清雾正在头昏脑涨地想工作室的名字,有人前来拜访。
非常稀,竟是裴卲。
裴卲拿着一只lv的手提箱,配上一身有点用力过猛的正装,那样子像是提着美钞,要去跟黑--道大佬交易人命的草包少爷。
裴卲笑着将那只手提箱放在她的工作台上,“送货到家,陈小姐请签收。”
“……不说明一下?”
“哦。孟弗渊交给你的。”
“他回国了?”
“回是回了,不过没回东城。北城有个投资人临时想跟我们聊一聊,他刚到东城的机场就又飞过去了。他说箱子里的东西不能再跟他颠簸了,不然迟早要出事,还是早点送到陈小姐手里比较保险。”
这一番措辞让陈清雾有点紧张,“……里面到底是什么”
“瓷器。我看包得很厚,估计不会碎。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自己打开看看吧。孟弗渊说是他自己打包的,没那么专业,很担心会碎,还专门投了保。”
陈清雾按下锁扣,打开手提箱。
整一套一共五件,但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清。
裴卲掏出手机看时间,“晚上还有事,就先走了啊陈小姐。”
陈清雾道声谢,“麻烦你跑一趟。”
“没事没事。”裴卲吊儿郎当地往外走,想到什么似的,脚步一停,“哦,对了,方便加个微信吗?”
陈清雾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名片二维码给他。
裴卲扫码提交申请,陈清雾通过。
裴卲立即说道:“方便把你同学的微信推给我一下吗?”
陈清雾感觉自己就是个工具人,笑说:“可以。但是她性格比较怪,通过不通过不一定。”
“没事儿,你推给我就行。”
裴卲收到赵樱扉的名片推送,道了声谢,这才走了。
陈清雾找来一柄美工刀,开始拆手提箱里的东西。
划开缠了不知道多少层透明胶带的硬纸板,里面是充气膜。
拆了充气膜,再是泡泡膜、海绵和绸布。
除此之外,内部还塞了一团旧报纸。
五件,每一件都这样包了整整五层。
她拆快递都没这么烦过。
所有包材全部拆除,最后摆放在桌面上的,是这样一套组合怪异的瓷器:
五件都是碗,尺寸、深浅和圈足高低却各不相同。
瓷胎非常薄,青白的釉色,对光而看,有种半透明的玉器的质感。
碗底底部的款识,是铁线篆体的一个“英”字。
极其漂亮一套瓷器,带有非常浓郁的个人风格,一看便知制瓷人技艺高超,审美出众。
但陈清雾穷尽自己所了解的,实在想不起这风格属于哪一位名字里带“英”字的陶瓷艺术家。
她拿上其中一只,爱不释手地对着光仔细赏玩。
看它的色泽,看它碗肚柔美圆润的弧度,和没有任何衔接痕迹的圈足。
这样精美的瓷器,还好运输途中没有任何破损,不然她一定心痛难当……
想到这里,陈清雾忽然一顿。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击中了她。
那时候从瓷都搬来东城,打包东西的时候,最怕碰坏了孟祁然送的那些昂贵漂亮又娇气的玻璃杯。
因此不怕麻烦,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没让它们跟其他物品一样,放在搬家卡车的车厢里,而是单独放在一只纸箱里,自己坐在副驾上,抱了一路。
那种小心翼翼又极其珍视的心情,她理应不会陌生。
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亲自运送一套易碎品而毫无破损呢。
当某种可能性浮现之后,似乎,过往的所有蛛丝马迹全都能串联起来了。
送打火机、点石榴汁、买过敏药、航班升舱、寻找工作室并垫付资金、帮她介绍第一笔订单、害怕她从梯子上跌落、在她哭的时候拥抱安慰、小指上的尾戒、对她专业表现出极大兴趣、带她吹风、大清早同她去看开窑……
以及,凌晨开四小时车,带她离家出走。
还有,知道她喜欢小苍兰。
还有,那位员工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孟总只喝雾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