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穆景行这会儿眼比先前还要骇人, 佩玖不敢想, 不敢想穆景行在这种情绪支配下,会做出何出格的事!她挣扎着想要脱离穆景行的压制, 却被他一把按着胳膊撂回原地!
“大哥……我是佩玖!玖儿!你的妹妹玖儿!”她拼命提醒着, 意图唤醒穆景行的意识。然而几声喊下去, 却绝望的发现穆景行的眸色未有丝毫变化, 依旧是透着骇人的邪佞。
穆景行两手分别压制着佩玖的两条胳膊, 将她按的死死的!佩玖甚至能听出,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大哥,我是佩玖……父亲母亲还在家中等我们回去……大哥, 你想想父亲……”佩玖语无伦次的说着这些, 一时也不知如何组织这些语言,只一心的提及家人提及亲情,好让穆景行能有所清醒,有所忌惮。
然而一切皆是那么的无力。
穆景行缓缓压下身子,佩玖竭尽全力做出最后的挣扎!然而不知是他本就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是吃醉了酒便格外的难缠,佩玖撼动不得他分毫,只如个狮爪下的雉兔,绝望而惊恐的瞪着魔爪袭来,将自己撕裂。
穆景行炙热的薄唇,不偏不倚的烙在佩玖那莹润饱满的唇瓣儿上……
她眼尾落泪,他眸中带着悲天悯人的态,而后缓缓阖上,舍弃了身为君子的最后一丝仁德与毖慎,随心而为。
就在那舌尖儿灵巧的挑入花蕊之际,伴着“啊——”一声男子的痛吟!身下人儿趁势将他推开,向右一滚便滚至榻下!
佩玖就地打了滚儿便麻利爬起,头也不敢回的抬腿便往外头跑去!跑出帐外,佩玖先是往自己的营帐方向跑去,旋即意识到不妥,回头看了眼,转而跑向人烟稀少的方向。
如今樱雪不在帐内,且帐帘又不似房门可锁,若她回自己的营帐,一会儿大哥追过去她便逃无可逃!可是佩玖也明白,若她此时跑向人多的地方,虽可保全自己,却会使得大哥在醉酒状态下彻底失态于人前,那么整个穆家的脸面便损尽了!
故而佩玖无可选择,她唯有向着没有营帐的林场跑去。
黄昏人定相接之际,天黑的极快,才跑到林子边缘,佩玖便发现眼前的路变得漆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安全了,骤然停下狂奔的步子,回头看来时的路,也已是黑黢黢一片。
“没事了……没事了……”佩玖喃喃的自我宽慰着,比起先前营帐内所发生的事情,眼前的夜色已算不得恐怖。
佩玖至今,仍不敢相信先前那一幕是真的。可若是梦,她得心思腌臜至何地步,才会梦到与大哥这般?思及此,佩玖心下又是一阵子强烈的慌乱,她抬手拭了拭唇角。
虽然夜色下看不分明,但她知道那袖口上湿哒哒的一片,全是血。
他刚刚强吻她时,她出于本能,咬了他……
压下心底的慌乱,佩玖四下里张望,企图寻找通往后山的路。这样她就可以在樱雪回来的必经路上等着樱雪,与她一同回营帐。
作好这番打算,佩玖是既希望樱雪快些回来,又希望樱雪慢些回来。纠结的本质是身在林中的危险,与身在营帐中的危险。
可是佩玖找寻了半天,竟寻不到通往后山的路……莫说是后山的路,准确来说,她这转啊转的连哪是来时的路她都辨不清了。
佩玖一下又慌了!
就在此时,佩玖好似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屏气宁侧耳聆听,发现好似是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穆樱雪是乘马车去的,故而佩玖心中一喜,想是樱雪回来了。他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移了几步,就在她想开口唤樱雪的名时,恍然又意识到了不对。
没有车轮的“辘辘”声,只有马蹄的“嘚嘚”声。这分明是有人骑马而来。
想到白日在林中遇上的刺客,佩玖浑身开始颤抖,同时她也疾步往那声音相反的方向跑去。然而耳边那“嘚嘚”声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大!
是啊,两条腿儿的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儿的?佩玖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应该想着跑,越跑动静越大,便越容易被对方发现。这无垠的夜色中,与其瞎跑,不如缩在个树下。
思及此,佩玖就地蹲在一棵树下。天色本就黯淡,便是借着月色也朦胧不清,凡事只可看到个大概的影儿。而她往树下这么一蹲,便完全隐在了树影儿里,根本难以发现。
那马蹄声渐近,佩玖看到一个高大的马影驮着个模糊的黑影向她奔来!她屏住呼吸,紧紧蹙眉,连一双眼睛也阖上,生怕眼珠儿返了月光的幽芒。
就在那马蹄声掠过耳畔时,佩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然而竟真有一双大手抓上了她,捞着她的腋窝将她拽上马背!那马儿一颠一颠,佩玖姿势窘迫的横趴在上面,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嘶吼!
马儿的速度渐渐放缓,直至停下,佩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被无知的恐惧侵占着,她不知是何人抓了她,也不知这人会将她怎样……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因为她不知道来者是人是鬼!
这黑漆漆的林场中,让人如何不浮想联翩?
就在惊恐快要将人给压垮时,耳边响起一个略显慵懒的男人声音:“既然跑了,为何不干脆跑远点儿?”
佩玖蓦地抬头,即便依旧看不分明来人,但她已然听出是穆景行。不过眼下她倒没先前那般怕了,因为穆景行开口说话了!只要他说话,便证明他比先前清醒了。
“大哥?”佩玖声音略颤,她盼着穆景行能像往常那般自然的应她一声,然后告诉她自己已然清醒了。
然而穆景行没应,只玩味的看着她。他的角度借着月色,刚好可以看她清晰一些。
“大……大哥,你刚刚是……是怎么抓到我的?”佩玖支支吾吾的又问一句。在她看来,此时能拉着穆景行东扯西扯上几句,也能让他分分心,醒醒儿。更何况这个问题她也的确是有些想不通,难道他的眼睛比她好使?
“呵,”一声嗤笑,既而穆景行微微向前俯了俯身子,对佩玖造成一个姿势上的压迫,以低醇的声音道:“嗅着猎物的香气,就抓到了。”
这话音儿还没落,佩玖就心下一慌,从马背上滑落了下来!看来是她太天真了,吃醉了酒哪是这一会儿半会儿便能醒过来的。
见状,穆景行也从马上跳下,将佩玖扶起,然后就势搂进怀里!
先前佩玖逃走后,他往外追了下,奈何醉酒后腿脚受制,待追出帐外时,已然不见了佩玖的踪影。他回帐内,将铜洗内的整盆水泼洒在自己头上,加之被咬破了舌头,多少便清醒了一点。借着这丝清醒和对佩玖的了解,他笃信她不会逃往人多之处。是以,便牵了帐外的马,一路往林中追了过来。
如今穆景行紧紧揽着怀里的人儿,任她如何挣扎、捶打,他皆不放。穆景行也不知自己此刻是清醒、是迷醉,他只是觉得既然事态已如此,也有如此的好。
佩玖心下抗拒也罢,看不清自己的心也罢,至少他无需再像过去那般隐忍着!他恋慕她,想要她,她接不接受是一回事,但起码他想让她知道!爱而不得是一种痛,爱而不被人知亦是一种痛。
“玖儿,放弃吧,你逃不掉的。”
闻声,佩玖似乎最后一丝力气也挣扎尽了,无力拍在他后背上的拳头终于停下,手掌渐渐舒缓开来。她不打不挣脱了,于是便啜泣起来。
“为……什么……大哥……要这样……”她断断续续的哭诉着,语不成句,词不达意。穆景行却将她搂的更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成为自己的肋骨!自己的血肉!
“玖儿,你想哭就痛快哭吧,是大哥不好……”说着,穆景行也阖上了眼。他的手掌爱惜的抚在佩玖早已散乱开的长发上,像抚摸着最好的丝绸,爱不释手。
穆景行眉头深皱:“玖儿,大哥真的不想吓到你……可是这份感情已然太过沉重,我掩藏不下了。”这话的最后,已是情难自抑的破了音儿,更添无奈。
佩玖咬着牙止了哭啼,而后将牙齿落在穆景行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下去!
穆景行紧紧闭着眼,眉心因疼痛而跳了跳,很快又恢复平静,只将佩玖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