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又岂会令那些邪念如滋养了春露似的疯狂生长……
离开德海酒肆时,穆景行已是副醉玉颓山状。恭六与赵德海架着他,送上了马车,然后恭六坐回驭位副手,冲身旁的马夫命道:“走吧,路上驶稳一些。”
他怕公子醉成这样,会晕车呕吐。
这一路上马车驶的极稳,穆景行倒是没吐,但嘴里始终嘟囔着“玖儿”“妹妹”之类的话。恭六虽坐在外头,却也时不时的撩开门帘看看。听到公子念叨这些时,不免皱起眉头,隐隐意识到一丝不妙。
马车自偏门驶入,径直行到玉泽苑前才停下。恭六搀扶公子下了马车,直接送去寝室。将穆景行扶到床上,恭六拿湿巾给他擦了擦脸,然后便盖好薄毯退下了。
恭六刚带过门去,穆景行便从床上起来了。
原本他的确已失去大半的意识,但下车后吹了风,方才又被湿巾一擦,突然清醒了不少。他披了件斗篷,想去花园里坐坐。不知为何,此时睡意全无。
来到花园,穆景行情不自禁的往东看去。一墙之隔,便是佩玖所居的汀兰阁。
亥时了,她睡了么?
回过儿来时,穆景行发现自己的脚竟已自作主张的往东走了两步!他先是怔了下,既而自嘲的笑笑,干脆正大光明的往东走去。
走过月拱门,他看到对面的窗子暗着,眼中的采顿时散去,只余无边的落寞。她睡了。
就在穆景行准备转身回去时,眼前蓦地掠过一道粉影。回廊的栏凳上坐着的,正是佩玖!
他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儿。
“玖儿?”
听到有人唤自己,佩玖回头看,见站在月拱门下的是大哥穆景行。蓦地脸一红,吞吞吐吐的应道:“大……大哥。”想到下午那幕,她还是感到有些窘迫。
穆景行大步朝她走来,佩玖也从栏凳上起来,拽了拽斗篷的前襟,“大哥刚刚回来?”
她知道穆景行今晚回的很晚,因为直到大家准备回房休息时,门房来回禀说大公子还未回府,请示要不要晚些落锁。
穆景行没回答,却是径直走到她跟前,带着两分责备的意思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吹风?”
“呃,那个……”佩玖含含糊糊没说出什么理由,倒是脸微微泛红的将头垂下了。其实她只是睡不着,可因着下午的小插曲现今对着大哥说话,总觉有些尴尬,话就在嘴边儿却说不利索。
“瞧,脸都冻红了!”穆景行诘斥一句,伸手摸了摸佩玖的脸蛋儿,正微微发烫。
佩玖向后撤退半步,猛地躲开穆景行的手。其实这些小动作放在平时都极正常的,可今晚就莫名的别扭。不只是下午那幕,还有她闻到了大哥身上的酒气。
但意识到这个抽离动作有些伤人后,佩玖又忙笑笑,打算化解这个尴尬:“大哥,你在这儿等下!”说罢便转身回了闺房。
穆景行透过窗子看到佩玖房里的烛台亮起,接着听到一小阵儿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便见佩玖笑嘻嘻的拿着什么东西出来。
看着佩玖刻意藏在背后的胳膊,穆景行笑道:“你拿了什么?”他已在尽力保持平时的温润样子。
“大哥自己猜!”佩玖调皮的看着穆景行。她觉得自己摆出副玩闹的性子来,便像个孩子,可以很轻松的化解今日下午的那场尴尬。
穆景行迟疑了下,“是香囊?”
“不对!”
“玉牌?”
“也不对!”
“那是……钱袋?”
闻言,佩玖脸上一僵,好似有些失望这个关子没卖成功。然后便将拿着钱袋的手放回身前。
见她这样,穆景行也有些后悔,早知就再多兜会儿圈子了。
他接过那个钱袋,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绣花,又里外翻了翻,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同时问道:“玖儿为何选白色的?”
见大哥问起,佩玖突然又高兴起来,邀功似的详加说明:“樱雪说大哥的衣裳白色居多,我就想着钱袋不同于一般配饰,安全最为重要,故而便选了最不打眼的白色。大哥可喜欢?”
“喜欢。”穆景行削薄的唇角勾起。这理由他早听樱雪说过了,可就是还想听佩玖再说一遍。
这话说完,气氛又沉寂下来。佩玖为难了下,然后抬头看看穆景行,不期然撞上他那双幽如深潭的黑眸,立马又逃开。
“哈——啊——”佩玖伸手捂捂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个哈欠来的及时,给了她逃脱的理由。
“大哥,你忙一晚上也乏了吧?不如早些回去睡?”佩玖小小伸个懒腰,疲怠的建议道。
平日里大多是穆景行来去匆匆的,所以辞别的主动权总是在他那儿。今晚他却宁可静默着让气氛尴尬起来,也不说走,或是让佩玖回去。
穆景行看着佩玖在他面前打哈欠,伸懒腰……那动作可爱至极,引得他想要伸手勾住她的腰枝,将她紧紧揉进怀里,然后让她就这样子睡去。
好在他克制住了。
“嗯。”穆景行只淡淡的应了声。
佩玖双眼一眯,小嘴儿一抿,朝大哥挤出一个可人儿的笑脸,“那我去睡了。”说罢,转身往房间走去。
“等等!”穆景行喊了声。
佩玖没有转身只回过头来,纳闷的看着大哥,一脸不解。
穆景行将右手抬起,握着钱袋的手摊开,“玖儿,这个你用心了,大哥还没谢谢你。”
“不用……”佩玖正笑着想说不用客气,只是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来,便见穆景行往自己靠过来,猝不及防的一把将她拥住!
“大哥?”佩玖被箍得紧,呐呐的疑了声。